第二十五章（1/2）

二十五、

街头小巷，熙熙攘攘。天子脚下，最是繁华昌盛。

姜荨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看着眼前形形色色的人，颇有种民生百态尽收眼底之感。

他一路走下去，绕过西街持刀吆喝的屠户，穿过东门挑担卖豆花的小贩，路过南巷飘香酒肆，经过北头铺画卖字的书生……那西街屠户给人割肉的时候少了斤两，却将一块最好的腱子肉给了不收穷孩子束脩的先生；那东门卖豆花的小贩留下最嫩的一碗给街头卖豆腐的漂亮姑娘；那飘香酒肆里的老板娘正打着算盘清点盈亏，目光时不时落在北头卖字书生的身上……

“六道百态，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求仙一途，不破不立，但人非天道孰能无情。”姜荨蹙眉长叹：“容云前辈，这条路于落英而言，是福是祸。”

落英到底还是没有给姜荨一个答案，他产后身子正虚，未能坚持半刻就昏睡过去。姜荨心下烦乱，出来乱走一气。

“福祸无可断，大道难求，从没有人会是一帆风顺的。这对他来说，是劫数。”容云道。

以身应劫，避无可避。

“我怕他尝尽人情冷暖，怕他历经生离死别，怕百年之后情终于此，怕他看着自己子孙渐老……”姜荨似自言自语，又似说给容云听。

“你方才也说过，不破不立，这既是他的劫，便无法避免。看破百岁荣枯，方才能在仙途再登一道。你看似他沉溺于俗世情爱，熟不知是他将来进阶的契机。”容云点到为止。

夕阳湖上渔舟唱晚，闹市夜放花千树，巍巍宫阙琉璃瓦，天子脚下国富民安。

或结伴游湖，或酒楼听书，或香山品景，或古道策马。

凡人的日子总能过出非比寻常的安逸精彩。

姜荨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里，他只是一路走下去，看尽世间百态。容云一直陪在他的身边，他知道姜荨有心障，若悟不透这份障，将来于他修行上必是极大的阻隔。

月升日暮，起起落落，待第十日，姜荨终于在一座小山顶停下了脚步。

一轮红日沿着天际缓缓起，万物皆醒。天道如此，予万物生，蔑万物死，不偏不倚，从未有过垂怜和偏颇。

姜荨盯着那红日许久，忽然眉心一皱，撑着腰身缓缓盘膝就地坐下。

容云神色一震，没有说话，而是紧跟着姜荨坐下，为他护法。

他看得出，姜荨这是要筑基了。

自从眼看着师弟跟凡人有了纠葛，姜荨就陷入了一道心障里出不去。修行讲究断绝尘缘，心无杂念。由此自古有杀妻正道，杀父正道，了断心中牵挂以求大道飞升。然，断情绝爱是否为正途，从前姜荨带着师弟们由剑入道，以杀证道。

在杀伐中磨砺剑道，心无旁骛，不惹红尘是非。直到那天看到看到师弟落英以身产子，甘为凡人暂弃仙途，姜荨才恍然，若不入世，何以窥得天道。

只有入了红尘万丈，才能看破世间沉浮，修得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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