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修)（1/2）
办公室里一时间寂静无声。
言行说完这件骇人听闻的陈年秘事之后，又恢复了刚才的姿势，靠在椅背上，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吴竞渡碗里还剩一口的鸡汤早就凉了。他浑身上下的所有器官和血管都仿佛被冻住了，只有大脑还在多年形成的职业本能的驱使下机械地运转，帮助他处理听到的所有信息。
消失的救命药、空无一人的豪宅、孤独地死在客厅的男主人，处处都带着阴谋的气息。还有言行刻意提到的母亲和陆泽锋……难不成？
“你是在向我暗示，是陆泽锋拿走了你父亲的药，害死了他吗？”吴竞渡难得严肃地看着言行，“我知道你厌恶他，但是凡事都要讲证据。”
“我当然知道。”言行勾唇一笑，“我父亲死了，他顺利迎娶我的母亲，信达集团尽数落入他的手中，他成了最大的受益者。”
“那也只是有嫌疑，不是证据！”吴竞渡只差没吼起来，“你们家这么高的门第，是个人下意识都会怀疑，当初查案的警察肯定不会草草结案，一定还是有过仔细的调查！陆泽锋作为你父亲死后最大的受益人，肯定被他们查了个底儿掉！包括你的母亲，都不会……”他还没说完，就被自己的联想给吓住了。
“方阿姨当初是不同意这门婚事的，难不成，她和陆泽锋……不会，不会，我了解方阿姨，她一直很温柔、善良，这么多年对我那么好，她不会是那种人的，不会。可是，当初她那么迫不及待地嫁给陆泽锋……而且言行家怎么偏偏就是那天，所有保姆都不在……”
吴竞渡感觉自己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带着刑警的身份提出质疑与推测，另一个守着小辈的情感据理力争，整个人陷入了一个怀疑与自我否定的怪圈。
“我的母亲，你怎么不说了？”言行歪着头看着他，一贯令人赏心悦目的眉眼间，此刻凝结着一股肃杀之气，整个人显得分外阴沉。“事后，我才知道，那天早上，我的母亲给所有的保姆都放了假。并且，在警察调查陆泽锋的时候，还是我母亲给他作了不在场证明，证明他那天下午一直和她待在公司，晚上又一起参加晚宴。在她的丈夫死的时候，他们俩出双入对，一刻都没有分开过。”
讲到这里，言行的语气显得格外嘲讽。吴竞渡发现，他躺得笔直的身躯微微有些颤抖，环抱在胸前的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整个人，由里到外，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强烈恨意。
言行，这二十年，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走过来的？从他八岁丧父到十二岁离家去美国的这四年时间里，他和两个疑似杀害了自己父亲的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他在想些什么？他是什么感受？
“可是，”吴竞渡知道自己现在很不应该开口帮他们开脱，但十年养成的刑警本能还是驱使着他用理智战胜对言行的同情，“即便如此，在没有确切证据的情况下，你还是不能证明是他们害死了你父亲。”
“我没说是他们。”言行长长地吐出了一口积攒了二十年的怨气，“虽然我很不待见我妈，但她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言行放下环在胸前的手臂，站起来，开始收拾起桌上的碗筷。他头微微低着，吴竞渡看不到他的表情。
“我妈是个很天真的人，跟陆珩一样，天真到有点傻了。”言行把吴竞渡碗里剩下的一点点残渣倒进一个小塑料袋里，又用纸巾擦了擦没有沾上一点油星的办公桌，“她从小被我外公保护得很好，结了婚以后，我爸又惯着她，她虽然在商场上一副‘女强人’的派头，但是骨子里还是个长不大的小姑娘。”
言行把脏了的纸巾也装进塑料袋里，然后轻轻地给塑料袋打了个结，又把保温桶盖上。
“她虽然对我爸没有爱情，但是他们俩从小青梅竹马，有感情基础，对他其实还是可以的，对我也挺关心。她一直觉得，她和我爸都是‘包办婚姻’的受害人，对他颇有‘同病相怜’的感觉，所以不至于会想杀了他。即使她当天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把家里的人都支走了，但我从头到尾都只怀疑陆泽锋。”
清理干净桌面，言行又掏出了一包湿纸巾，抽出一张，擦了擦手。
“你问我要证据，我现在确实没有，但是陆泽锋这个人，我知道，他有很大的问题。”言行把湿纸巾扔进垃圾桶，直视吴竞渡的眼睛，“不过我现在还不能说。我今天把这些事情告诉你，也只是想请你帮我注意一下他。可以吗？”
吴竞渡突然明白了。
“你费那么大的心思进到公安系统，是为了查他？”
“是。”言行爽快地承认了，“我以前做律师的时候，特意通过律所关注过几个跟信达有关的案子，但是都没能触及到陆泽锋，走投无路之下，才想到了进公安。”
“你怀疑信达也有问题？”吴竞渡震惊了。
“还只是怀疑。”言行有点无奈地一笑，“我这么多年根本就没有参与到信达的事务当中，我只是了解陆泽锋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所以有点怀疑他通过信达干了一些非法的勾当。严格来说，我这算是主观臆断。”
“......”吴竞渡不知道是该为昨天自己自恋至极的推理而感到羞愧，还是该骂他把公检法系统当成泄私愤的工具，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我了解陆泽锋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以及“我现在还不能说”这两句话上。
言行究竟是发现了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可以吗？”言行还是看着他，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朝吴竞渡露出了一个介于恳求和调情之间的微笑，颇有点撒娇的意味在里面。
“......好。”吴竞渡鬼使神差地，居然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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