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7（1/2）

送走了大卫，安初一个人在沙发上愣愣地坐了许久，索性从积灰的酒柜里拿了一瓶葡萄酒，打开，也没心思醒酒，直接倒进了高脚杯里，一边喝一边捏着细瘦的杯脚慢慢晃悠当是醒酒了。

脚下是纽约的夜晚，灯火通明，四通八达的马路还有高大的建筑物，从这个高度看下去，人都成了细微的蚂蚁，不足为道。

安初想，如果这个时候他在就好了。

偏偏第二天到访的是另一个人。

孙怡然气势汹汹地来了，现在她家门口瞪着眼睛，一言不发，安初皱了皱眉头，索性关门，被她一把按住。

“不请我进去坐会儿？”

安初不在意地笑了笑，侧身让她进门，顺手把门带上。

“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孙怡然扬起下巴，一双漂亮的眼睛觑着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对面的人，紫色的真丝睡衣包裹着她姣好的身材，笔直的锁骨下V领里露出些许雪白惹人遐想，一根同色腰带束在不盈一握的腰间，她脸上的表情是云淡风轻的，仿佛对自己所说的“东西”兴致缺缺，又更像是对自己不屑一顾。

孙怡然最讨厌她这幅样子，心里恨得咬牙切齿。

安初把昨天没喝完的酒撇开，重新开了一瓶，倒进醒酒器里晃了晃，瞥了一眼站在大厅里的人，还是问了句：“要不要喝两杯？”

“不用。”孙怡然几步上前，“我是来给你这个的。”

她从象牙灰的包包里拿出了一叠厚厚的纸，摔在安初面前的小几上。安初瞥了一眼，标题是“离婚协议书”。

醒酒的动作停了一下，将a4纸拿起来翻了两页：“条件丰厚，出手真是阔绰。”

“所以，你乖乖签字，还能有点好处。”

“那你是以什么身份来给我这份离婚协议？”安初坐在床边，长腿交叠，瞥了她一眼，“准备上位的替补还是纪夫人的传话筒？”

孙怡然一滞：“纪伯母讨厌你，纪家人都不愿意接受你，就连你自己的女儿都厌恶你，程安初，我要是你早就无地自容了。”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是他们都伤害不了我，”安初坦然地看着她，手指却在高脚杯上不停摩挲，“如果有一天纪云城亲口说他爱上你了，你才有资格来跟我说离婚协议。”

“你以为云城能够顶得住家里的压力吗？迟早有一天，他会因为家人的反对将你逐出纪家，到时候，你别想拿到一分钱好处。”

程安初轻笑一声：“你以为我会怕吗？就算到时候我净身出户，你知道我一支广告多少钱吗？”看了看她的表情，安初弯了弯嘴角，“我嫁给纪云城，只是因为他是纪云城罢了，至于他的钱，他的名，我根本就不在乎，因为我从来都没打算依靠任何人过下去。”

孙怡然梗着脖子看着她：“说的真好听。”

“我不需要你相信，”她站起来，将离婚协议书拿起来塞进孙怡然的包里，“就算我要离婚，我也会自己请律师，不多拿一分钱，用不着一个纪云城都不放在眼里的人来多管闲事。”

安初捏着高脚杯丢进洗碗池里，回身睨了她一眼：“不送。”

“程安初！”孙怡然叫住她，“你应该知道，云城很爱久久，而久久讨厌你，她喜欢我，迟早有一天云城会为了久久的感受而离开你。”

“你说错了，”安初抬起下巴，“纪云城爱久久没错，但那是因为久久是我为他生的。”安初心中有一种报复的快感，那种眼神邪肆而张扬，让人想起她曾经演过的则天女皇，“你处心积虑地想挑拨我和纪云城的关系，不如花点心思学一学我，说不定他还会有兴趣多看你一眼。”

毫不留情面的羞辱。

孙怡然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再也忍不住尖叫一声，狠狠将她收拾过的小几上所有东西都扫在地上，跑出了这间房子。

安初在房间里听到动静，垂下眸子，失了方才得气势。

程安初最大地底气是纪云城的死心塌地，而孙怡然最尖锐的武器便是久久的偏心。

不管她装的如何强势，久久对她的态度永远都是能够伤害她的一把利剑，直直刺进她的心脏。

很快就是这一年的最后一天，纽约还留着圣诞的气息，她看到四处还没来得及拆下的圣诞装饰才想起来，自己竟然在睡梦中度过了这样一个重要的节日。

只是手机没电了，她也没想充电，总觉得打开了那一个小小屏幕就会重新勾连起许多的纠葛。

她是想给自己放个假的。

谁的话都不重要，祝福也不重要，她就想要一个人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她身上的衣服还是曾经留下的，从十九岁回国便再也没有穿过这些衣服，竟然意外的合身，甚至还有些偏大了，她在羽绒服里塞了两件毛衣保暖。

从路边的店子里买了一杯热可可捧在手里，她路过广场看到一个老人正在拉小提琴，站得笔直，微微闭着眼，悠扬的音符从他手中慢慢传出，竟然是梁祝。

安初站在原地重新打量起老人来，他非常符合外国人到了中年的特点，脸上五官端正却也有了双下巴，大腹便便地穿着墨蓝色西装，脚边是一个小提琴盒子，里面放着大大小小的美元。

他看到她停下，便也打量起安初，用不太标准的中文问她：“中国人？”

“是。”安初点头。

“我喜欢中国。”

“谢谢。”与有荣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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