魑魅（二）（1/2）

“你就这么满身是伤地回来了？”苏蓬举摸着祝愿的脉搏，直皱眉头，“去，床上躺下，我给你弄点药去。”

“我衣服都是泥。”祝愿扯着支离破碎的道袍。

“我不嫌弃你。”苏蓬举瞪她。他今年将近四十岁了，虽然对于有两百年寿元的金丹来说，他还很年轻，但他一向自诩成熟稳重，却偏偏总对这个女孩的事情放不下心来。他捋捋自己额头的碎发，心想自己要是有一天秃了，全是这姑娘害的。

“可我嫌弃自己。”少女嬉皮笑脸，“再说了，谁知道您是真不嫌弃还是假不嫌弃。”

“滚到床上去。不滚我就告诉你父亲。”这女孩子养不熟，时刻如同充满警惕的小兽一般。要让她在他面前乖乖露出肚皮，还是得再等一段时间。

“别，别。”祝愿连忙乖乖地走向床铺，“你的床，我真躺了啊。”

“躺。”中年人叹气，“你知道逼出魑魅之卵的药材有多难找吗？别说你父亲只是个小小的天衍门门主，就算他是轩辕之丘的人，都不一定能凑齐。半年之内凑不齐，你就得去见黄帝他老人家了你知道吗？”

轩辕之丘，大陆上的第一大宗门。苏蓬举是祝愿父亲好不容易请来的客卿，他说的话，自然是有着十足的可信度。

“那我没办法啊，难不成我还能扔下一座镇子的凡人逃命？”想到又要给父亲添麻烦，祝愿这时才感到心慌，“要不，这次的事情别告诉我爸了？反正我就这一条烂命，左右也没人心疼。”

“万一我心疼呢。”中年人把手里的药罐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摔。

“您才来门里几个月，我翘辫子了，您也就是伤心一会儿，不会太久的。”祝愿回嘴。看着中年人略有些愠怒的侧脸，心想，没准他真的是在心疼自己。这样的想法让她胸口流过一阵暖意，她想，这世界还是有可以留恋的东西的。

“当时就你一个人对付魑魅之卵？”苏蓬举问。

“不是啊，当时不是还有三月嘛，她觉得对付不了就跑了啊。虽然我知道她当时只是本能反应，但我还是好气哦。”女孩子蜷起身子，感到胸口闷闷的，“她还说，还说——”

“她说什么了？”

“我自己招来的东西自己对付啊。”

尽管刻意压抑，少女的声音里，还是带了哭腔，“对嘛，确实应该我自己对付啊，可是，可是当时就我一个人，我都打算自己解决了，她就不能，就不能在那里陪陪我嘛……”最后的声音渐渐变小，趋近于无，如同暗夜里的明灭不定的星。

“苏先生，我是不是很坏？总是给人添麻烦……”

“不是。”苏蓬举简单地说道，把手里的药粉和水倒在一起搅拌，木棒撞击瓷杯，发出清脆的响声，“至少我很乐意被你麻烦。”

“你真好。”少女小心翼翼道：“那，能不能多麻烦您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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