魑魅（四）（1/2）

祝愿梦见了一片深邃的黑色，泥潭一般把她包围起来。呼吸停滞了，每一声心跳都带着强烈的杂音。

在黑的光影里，一名纤瘦女子的身影渐渐显露。

“哎呀，小妹妹，你的识海，可并不怎么好看呢。”女子笑。

“魑魅之卵？”祝愿吓了一跳，“你是魑魅之卵？你怎么会能够和我沟通？你不是被封印了吗？”

“真正的凤凰血能够封印魑魅，没错。但你这个凤凰血——啧啧，不行。”女子轻盈地转了一个圈，“小妹妹，我可是要把这里当家了，你——不会介意吧？”

祝愿猛地醒来，大口喘气。床头灯随着她的起身啪嗒亮起，光芒微弱如萤。她摸着自己的脑袋，一时分不清刚刚那究竟是不是梦境。她试着把灵识探入自己的识海。识海里依旧是她平常看到的透明色，平静无波，空空荡荡。

只是做梦吗？

睡不着了。她起身开始收拾出行的东西。她对于历练已经轻车熟路了，饶是如此，每次出门还是免不了嘴角上扬，像是疲惫之人获得了久违的喘息。

天刚亮的时候她出了门。她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和父亲报备，最终还是放弃了。

路过庶务堂的时候，她决定至少先进去查查三月到底去哪里了。昨天在门里问了一圈，都说没有见过她。奇怪，没有受伤的她应该比自己回来得更快。

她和三月是从小的朋友。在那件事发生之后，她也是唯一一个站在自己身边的人。所以，自己绝对不能弄丢她。

空荡荡的庶务堂里，她的手指在庶务堂的专用水镜上灵活操作着。

“查询江三月和祝愿的历练信息。”

平淡无波的女声响起。

“查询结果：江三月，未归。祝愿，准备前往轩辕之丘历练。”

父亲动作真快，这么一晚上就把自己的历练信息输入进去了。只是三月……祝愿心下诧异，三月还没回来吗？她能到哪里去呢？该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脑海里蓦然浮现江三月冷清的面容。她们从小是好友，三月人漂亮，资质也好，纵使出身不好，依然凭借着自己的努力，成为了天衍门顶尖弟子中的一批。和她这种凭着资源和一点小聪明到达筑基后期的人不同，三月是真正勤奋的那种。在祝愿捣鼓自己那些小玩意、往古籍库里一趟一趟借杂书的时候，三月在修炼，在抓住老师一趟趟问问题。她是所有弟子里起床最早，睡觉最晚的一个。也是三月，经常借给上课开小差的她笔记，帮助她一遍又一遍规范她总是做不标准的动作。祝愿自然是感恩的，有什么难得的法宝，也想着和三月分享。两个被人遗弃的女孩子，就这样走到了一起。

可惜了。可惜三月出生在那样一个家庭。她是罪人之后，按照大陆上一百一十七个门派联合制定的法规，她不得担任任何门派的要职，也不能够购买由筑基突破到金丹的材料。

只因为父亲无故杀人，所以，一个天才少女的未来就这样被葬送了。

可是祝愿从来没有见过江三月哭过，甚至连点软弱的情绪都没有流出来过。平时聊天的时候，祝愿偶尔絮絮叨叨讲述自己的惆怅，自己的不满，自己对生命的厌倦。

然而这些话都被三月一句话堵在了嘴里。

“只有弱者才会想这些有的没的。”

从那时起，祝愿就知道了，自己内心深处的黑夜，就算是亲密如三月，也并不能完全接受。

可是祝愿还是觉得，说出“弱者”二字的三月帅极了。

“请求查询江三月行踪。”

“收到。”

这次，女声停了好一会儿才响起。

“错误。信息端口已被损毁，无法查询。请及时提交错误报告。”

“怎么会？”祝愿瞪大眼睛。所谓信息端口，也就是有门派的修士的身份证明，每个进入门派的修士都会有一个。就种在他们的眉心处，就算是身死道消，只要信息端口不被金丹以上的强力所摧毁，那么，它就能感应修士目前的位置。

“请求再次查询。”

然而，女声还是冷冰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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