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1/2）

徐伏寂回去的时候，李喻尧正在阳台上看巴尔扎克的小说。倾洒下来的阳光，给他的额头鼻梁和嘴唇镀上了一条温柔而流畅的曲线。他一副心平气和的安静样子，完全没注意到有人回来了。徐伏寂等了一会，还是决定打扰他，于是快步走到李喻尧面前。

也没说话，只是有点做作地揉了揉头发。

他的新发色是金黄偏红的，衬得少年、或许应该说是青年唇红齿白，神采飞扬，一扫之前的郁郁之气。他在玻璃镜子面前照了半天，然后得意地冲李喻尧挑了挑眉。李喻尧把脑袋偏过来，惊讶地盯了他一会儿，然后看他灿烂得意的不要脸样儿，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低下头接着看他的小说。

“哎对了，”徐伏寂见他没什么反应，于是默默收敛笑容，开口问，“你知道那个什么疯老道是怎么回事儿吗？”

“嗯，你见到他了？”李喻尧抬头看他。

“没啊，只是有人告诉我离他远点。含含糊糊的，也没说清楚。”

“他说的对，你就离他远点。”

李喻尧往书里夹了一片叶子状的书签，低声说。

“喂。”徐伏寂不满地嗤笑了一声，“我就是想知道为什么离他远点，才来问你的啊。”

李喻尧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的眼睛，“你听说过《蓝胡子》的故事吗？”

“蓝胡子，蓝胡子……”徐伏寂认真地在脑中回想了一下，“我记得小时候看过。是不是讲的一个蓝胡子大哥要出门，临走前给家里的公主两把钥匙。一把是打开除了小房间之外，所有房间的万能/钥匙，一把是打开小房间的钥匙，并告诉她不要使用小钥匙。但是公主还是忍不住打开了小房间，然后里面是好多女人的尸体。最后还差点被灭口。”

“对了，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什么？”

“什么啊？”徐伏寂顿时感到不安。

“好奇心害死猫啊。”李喻尧走过来，用书轻拍了一下他的额头。然后就走进房间，接着里面传来古典音乐的声音。

“可是最后蓝胡子还是被骑士杀掉了，这说明什么？嗯？正义必胜！”徐伏寂冲着他关掉的房门大喊道。

晚餐是鱼汤和杂粮饭。汤是奶白色的，鱼肉很嫩刺又少，徐伏寂在外面走了一天走累了，于是连盛了三碗，狼吞虎咽的程度令人吃惊。

“我一直想知道，你们岛这么封闭。那你看的这些外面的书啊，听的唱片啊，都是哪儿来的？”

“我们这里有专门的人负责这些事情。”

“就是你们的政府部门？”

“可以这么说。”

“那你们得到外面的资源，总要用一些东西交换吧？其实这里有什么奇珍异宝吗？”

“很多。”

“有没有金矿、钻石之类的。”

“没有。”

“那有什么？”

“美丽而珍贵自然生物。”

“那你究竟是研究什么的？”徐伏寂观察他的脸色，然后补充说，“纯属好奇而已，如果是需要保密的那类，就当我没问啊。”

“我不是科学家，我只是在做一些评估而已。”李喻尧面不改色地说。

“评估什么？”

“生物的价值。”

说到生物二字，徐伏寂突然想到那天在他的书桌上，偶然看到了一些关于“大脑再生”和“长生不老”的那一类可疑资料。

他开始紧张起来。这么多天，他一直想要忘掉这件事，或者给这件事安排一个合理的理由，但是他做不到。

“有话直说。”这句话在徐伏寂的耳朵里犹如一声惊雷。

“什么意思？”他强装镇定，但耳垂已经悄悄红了起来。

“你刚才就一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到底想说什么？”

“这都被你发现了。你这么敏感适合到网信办工作。”说完他自己就呵呵笑了起来。

李喻尧一脸无聊地看着他。徐伏寂这才想起来，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网信办。

“嗯，我不知道我该不该说。”

“那别说了。”李喻尧非常干脆地做出了指令。

“但我还是要说。”徐伏寂咬了咬牙，一口气说完，“就是那天，我不是向你借剪刀吗。进了你书房之后，我发誓我真的是不小心，偶然瞟到一些印着什么大脑三天再生，什么长生不老的东西。我最近一直忘不了这件事，晚上还会做噩梦，梦到僵尸吃掉了我的脑子，当然了，那个僵尸长着跟你一样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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