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2)
“公子不好了不好了!莫家走水了!”小厮火急火燎的闯入书房来报。
书案上,素白宣纸平铺,浓墨笔梢顿入,提锋游走,腕转轻巧,行云流水题下一行字。男子神色未变,点墨再题一行,“可有伤人?”
“我听说走水的是莫家二小姐的寝室,也不知真假。”小厮讪讪然,本想打听好消息再来报,但一闻说是二小姐就站不住了。
落笔之势一顿,起手将笔搁置笔砚中,“未知虚实的闻说你也敢报?”
小厮忙伏地赔罪,“不敢不敢!是小的妄言,小的再去打听打听实情。”忙不迭推门离去,心下却暗忖,公子虽不说,但指不定还挂记着莫二小姐的。
他忆起个把月前,莫二小姐忽熟络似的遣人送来一屉千叶煎包,他忖度着自己公子素不收人礼,给婉拒了。那莫家人却坚持要送,只管说,你且说是我家二小姐自做的便成。
他心存狐疑,公子何时和这莫家二小姐熟稔到这地步了?不料想,公子一听莫二小姐,浅浅酌了口清茶,“送膳房里温着。”
不啻如此,即日夜膳,那屉煎包搁置在桌中,公子着箸夹起一只品尝,吃完再夹一只。一屉玲珑的小煎包,眨眼被向来挑食的公子吃得干净。
自那日以后,日日有莫家人踏上门槛来送礼。
前日是二小姐亲自绣的碎花巾帕,昨日是莫二小姐亲自垂钓来的锦鲤,今日又是二小姐手植的小雏菊。
他家公子也默默然的来者不拒,将这些什物搁置在府中。书房中,左一盆冷红的牡丹,右一盆滴绿的绿萝。梁上几只绿鹦哥。院中还置了一口大缸,养几条锦鲤,几条血鹦鹉,还要他日日饲喂着。
但近日来,莫二小姐忽的冷落了他家公子,连日来没有一丝动静,也不唤人送礼来了。习惯了和莫家人周旋两句,这冷不丁不再来的,倒怪想念的。
也就他家公子面色依旧如常,半点儿不挂心,醉心诗琴酒画,做得半个挂名的闲散王爷。
这礼物总是如期而至,但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这素未谋面的莫二小姐竟从未登门来拜访过公子!他心想着,许是女孩子家的情怯,羞于见公子,又许是长得不够整齐,担忧配不上他家公子,顾不敢露面。不过单单这份勇气就是可嘉的。
今日乍一听闻莫家走水,还心惊肉跳,再一听竟是莫二小姐,哪里歇得住。但他家公子面色淡淡,兴许是真心不意这二小姐也可能。
再说这莫家。家主莫龙,当年只是京城脚下一小商贩,但头脑精明,于南方荒年时一眼伺中商机,随援兵南下,资助那些深陷困顿的人,令其效忠,以役代恩,打得一手好感情牌。
那些随了他的人,在南方赚得是钵满盆满,莫家几乎是富甲一方的存在。但那莫龙的野心不满足于此,又一眼盯上了闾阎扑地的京城。于是又举家北上,携家眷在京城脚下扎根落地,凭借充裕的财力很快有了立足地。
但随着家中产业的名声渐渐打响,莫家中的大小姐也成了一大谈资。
莫龙有三房妾室,但膝下人丁却不兴旺。大房孕有一儿一女,二三房各一女。美名最盛的,唯有这大房所生的嫡女。
传言中,这莫家长女容貌绮丽,见者怦然,其名声之广,以至传入宫中人耳朵。虽说官商不分家,但素来也不搅和,做官的瞧不起行商的,行商的不惧做官的。
但若是这官是皇上,就别当定论了。皇上要你三更死,就留不得你五更死。
莫家嫡女果然入了宫,但不料竟得罪了宫中的贵人,被一举打下冷宫。偏生又在冷宫中怀了身孕,很快被皇上释出来了。
几番波折,也算是成功飞上凤凰枝头了。
如此一来,莫家也跟着显贵了,行商的易俗,彼时就是俗贵俗贵。
有了这样出彩的嫡女,庶女的命运可想而知。因此莫家庶女素来无人提及。
这莫二小姐也是忽的冒腾出来的,前所未闻啊。小厮心想着。刚一脚走出大门,就和来人撞了个满怀,摔了个狗吃屎,骂骂咧咧的指着来人,“投胎啊!赴死去吗!”
“是我啊小哥!”来人伏地不起,“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姐吧,她她她!”
小厮猛的一惊,“你家小姐不顶事儿了?”不料想一场火竟香消玉殒,他定要速速报他家公子去才行啊!
任来人在身后好几声叫唤,他转角不见了身影。
“公子公子!莫二小姐不顶事儿了啊!”又是火急火燎的推开门,把门开得震震响。忽而一道剑影破风而来,他偏脸一看,一片绿叶深深刺入门中。登时心惊,慌忙跪地,公子一向不喜别人搅扰他清闲的,是他逾矩了。
良久不见公子说话。原来他正给那盆绿萝浇水,绿鹦鹉抓在他肩头,墨色的乌发未绾,泼墨般撒着。
“何时的事?”取过丝帕将一叶叶绿片拭干净。
小厮匐匍在地回禀,“今晨时五更天的事。”
公子又不再言说,似是无意提及了一句。
自从这莫家走了水,一大片儿庭院阁楼被烧得焦黑,莫老头贪财,白白损失了无用之财恨得牙痒痒,但想这平白的无妄之灾非人所愿,也就抱着破财消灾的心思暂定了心。
“小姐,牛奶糕冻好了,给你端来么?”珞儿靠在她耳边轻声问,怕惊了她。
莫乔伸个懒腰,起身将薄薄的外衫也褪了去,露出剥了鸡蛋壳儿似的双臂,“端一块来我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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