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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乾大厦，位于华东地区最大CBD，高逾三百米，尖顶建筑，艺术与建筑的完美结合，拥有宝石般的玻璃冠装饰，玻璃包覆每一个角落，整座大厦犹如漂浮在空中，在阳光下尤其熠熠生辉，如梦似幻，光彩夺目。

简直就是现代白亮污染的绝佳例子。

就应该被写在化学教科书里光污染那一页，给这座大厦的设计师和所有者开罚单。

司汭在心里默算出应缴罚款，把视线从大厦刺眼的反光玻璃幕墙上移开。午间十三点，他的思维开始涣散，脑袋已经无限接近于停滞状态。

往日这个时间他应该在自己的办公室的隔间，反锁上门，享受黑心老板施舍的半个小时午休。

但此时此刻，司汭坐在与伯乾大厦一路之隔的连锁咖啡馆里，忍受着玻璃幕墙刺眼的反光，喝着一杯又苦又酸又淡的美式咖啡，昏昏沉沉地看见他对面的男孩子的嘴巴一开一合，像搁浅在沙滩上被烈日暴晒的鱼。

——当然这么说不太礼貌，况且对面的男孩子十分好看，好看到别受邀喝一杯咖啡了，按他那个黑心老板的作风，能把整个咖啡店买了送给人家。

但司汭早已罢工的大脑已经完全无法分辨对面的人在说什么，耳边嗡嗡一片，下意识冒出个形容，还抽了点精神出来反省了一下自己。用仅存的一点理智支撑着眼皮，不至于失礼到在别人讲话的时候睡过去。

“司汭？你在听吗？”夏无尽终于觉察司汭的状态不对，伸手在对方眼前晃了晃。就看着司沂要睁不睁的双眼终于合上了，背依然挺的笔直，脑袋却向下坠，下巴拐了个弯磕在锁骨上，又猛然被自己惊醒。

平日冷漠疏离的眸子此刻蒙了层雾，困惑又迷蒙的看着夏无尽。但只维持了那么一瞬，司汭的意识迅速拉响警报，刚刚还在荡秋千的神经一瞬间绷直。

“失礼了，夏先生。”司汭抱歉的笑了笑，垂下眼捏了捏鼻梁，手放下来的时候，已经恢复往日的淡漠，问，“您刚刚说到哪里了？”

夏无尽并没在意他的失礼，也没有接着刚刚的话题继续。跟着附和着一笑，关心道：“司汭最近没休息好？”

“不是。”司汭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否认道。但他脑袋依旧混沌一片，美式咖啡没加糖没加奶也没得用，只能让人胃里烧得慌。

主要还是怪他的生物钟比他还恪尽职守，发起作来六亲不认。偏偏夏无尽约他中午出来，而他已经连续推脱了半个月，如果再不赴约，事情就会变得极端麻烦。

司汭极端怕麻烦。

但显然说实话也很麻烦，司沂随口岔开话题：“夏先生之前说想要换工作，后来怎么样了？”

“不太好。”夏无尽略带尴尬的笑了笑，“过了笔试，面试被拒了。”

夏无尽有点遗憾，难得司汭冒了点人气，他才乘机把话题牵扯到司汭身上，结果又被司汭一句话带回来了。

他和司汭属于八竿子外不沾亲只带故的关系，小时候顶多见过一两面，也算不上发小。他倒是对司汭很有好感，可惜司汭是“别人家孩子”，不太屑于跟他们这群同龄凡人一块玩。他们还在捉猫逗狗玩泥巴的时候，司汭已经各种奖杯拿到手软了。

而且永远戒备森严，永远端着一副冷静自持的完美面孔，刀枪不入软硬不吃，从小谁都不爱理。

本来应该是不太讨喜的性格，只是长相实在过于出众，还有个尤爱炫耀的妈，隔三差五就能听见司汭母亲吹嘘孩子多聪明，多听话。

简直他们那圈父母眼中的完美小孩，小孩眼中的标准恶魔。

以至于前两年夏无尽从朋友那里听到司汭出柜的消息，还以为是谁识破了他对司汭有绮念，跟他开玩笑。

出柜这种事，实在太不符合他对司汭的认知了。

虽说这几年国家已经开放同性登记结婚，但老一辈对同性恋爱的接程度还不算高。他以为按照司汭这种长辈眼里的乖宝宝，应该一毕业就找个温柔贤惠小鸟依人的贤妻良母结婚，三年抱两娃，然后再一次成为他们被催婚的范本。

谁知道司汭晚上了几年，终于还是叛逆了。不仅不声不响的出了柜，而且还没毕业就签了A市的公司，离家十万八千里，从此天高皇帝远。

后来再听到司汭的消息，已经是前段时间司汭父母催结婚，火急火燎的到处找人给司汭找人相亲。

刚好夏无尽也在A市，就被赶两家长辈鸭子似的来见面。

十多年不见，虽然现在的司汭已经不会对谁都冷着一张脸，可看上去比小时候还难接近。小时候好歹看着脸嫩，还有点婴儿肥，即使在面无表情的时候，凭着精致的五官，还能让人按着良心说声可爱。

现在谁敢说一句可爱，就算良心不以死谢罪，夏无尽都怕司汭下一秒就手起刀落把人斩立决。

其实刨除过于强的气场，司汭本身的长相算不上锋利。

他肤色白，眼窝微深，眼睛不狭且长，羽睫又浓密，眉目都谈不上寡淡，反倒有些浓墨重彩，高直的鼻梁又中和了面部的秾丽，看起来精致又不至于显得女气。唯独能算上锋利的充其量只有个下颚线。

可惜气场实在是太强，成年版本的司汭已经超越生人勿进的级别，简直无差别屠杀。

夏无尽本来对自己的外貌还挺自信，见到进化版真人的时候才知道，这点自信在司汭面前根本不够看。况且司汭摆明了对他毫无兴趣，只是奉旨相亲，奉旨约会。

但夏无尽还是尽职尽责的当好一个相亲对象。

因为更准确的说，司汭似乎对一切都没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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