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2）

客厅里漆黑一片，卫生间门敞着，透出惨淡的光线。徐清月抱膝静静坐在黑暗里，没有一丝表情，只有牙齿咬得死紧。她弓着背，深深低头，用手臂把头围得不留一点光。像婴儿紧紧蜷缩着。裸露出的皮肤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她没有动，只是她怎么也闭不上眼，只能在黑暗中绝望地等着天亮。

林远觉得徐清月这几天有点怪怪的。他有点担心她。徐清月工作能力很强，又总是温温柔柔的，长得还好看。对他来说，徐清月不仅是一个很好的同事，还是他暗恋的人。林远没有过恋爱经验，也不太清楚在喜欢的人面前要如何表现。也因此，他平时能做的也只能是对徐清月多关注几分，和她像平时同事那样闲谈。

他像是往常一样和徐清月打招呼，“清月！早啊。”徐清月冲他点点头，露出一个微笑，“早。”然后匆匆离开。林远看着她远去的身影，皱起了眉头。徐清月的脸，好像抽搐了一下。在她笑完转身，脸色好像突然变得很奇怪，就像是有一瞬间脸上的肉都在往下滑。林远想到这个比喻，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赶紧起身去冲茶安慰下自己。

茶水间一如既往没什么人。两个公司里的女同事挤在一起谈着什么。林远刚走到一面绿植墙后，就听见隐隐约约的“徐清月”、“整容”、“脸崩”。他正准备不动声色地走进去打断她们，就听见两个女人因为兴奋猛然拔高的声音：“是吧是吧，今天她和我打招呼的时候脸都是僵的，整张脸那个假哟！我看见她刚刚坐下就往厕所冲，一脸慌张，啧啧啧，不晓得到底是咋个了哟。”又是一阵轻笑。林远现在是真的有点担心徐清月了。他匆匆转身，踌躇了几秒，往厕所方向走去。他刚到门口，还没想好接下来要做什么，就看见徐清月低着头慢慢走了出来。

“清月，你还好吗？”林远看见徐清月脸色苍白，额头上都是汗水。徐清月瑟缩了一下，缓缓抬头冲他笑了一下。只是这笑还没完，脸上肌肉又是一阵恐怖的扭曲。她蹲下身，仰头，有眼泪涌出眼眶。她死死地盯着林远，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痛苦。“离我远一点！快滚！“林远没有走开，他又轻轻开口：”我想帮帮你，或许你需要我的帮助。“徐清月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一阵奇怪的声音，但是没有说出一个字。林远看到徐清月痛苦地弯下腰，有汗水滴在地板上。他抛开顾及，冲上前想要扶起她，她却怎么也不肯抬头。仿佛是眼前又出现了幻觉，林远看见她侧脸上的肉在往下滑。林远吓得脱了手，两人一起滑倒。待他冷静下来，赶紧起身去扶徐清月。这次倒是很容易就把人扶起来了。他赶紧冲徐清月道歉：”刚刚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这两天加班加多了人都出现幻觉了。“徐清月没问出现了什么幻觉。她看起来已经完全正常了，行为和以前一模一样，除了有点凌乱的发型和额角的汗水，完全看不出她几分钟前的狼狈。就连脸色也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了红润。林远怔了怔，对着徐清月再次开口，”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如果你愿意，我想帮帮你。“徐清月像是有点吃惊的样子，先是轻轻点头，然后慢吞吞开口，”我不太好意思看着你说，我能背对着你讲吗？“林远当然表示无所谓。注意到徐清月咬字说话有点奇怪，但又说不上是哪里。但他的注意力很快就集中在了徐清月说话的内容上。“……你知道吗，我的脸上动过刀子。最近好像出现了整容后遗症。我的脸时不时就会抽搐，不过上周我去看了医生，医生说我这种状况不会一直存在，可能几个月后就会消失。但是我现在的压力好大，有时候就会像刚刚那样。其实我就是想找个方式发泄一下。谢谢你的关心。“林远站在她身后，完全看不到她的表情。他只能看到她提起整容身体紧绷，身子微颤，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林远微微出神，上周二徐清月是没来上班，电话也联络不到，大家都在猜发生了什么，他都想打电话问问了，但不知为何又犹豫着没有。幸好她平时工作认真，所以也只是扣了一天工资了事。原来是去医院了。”……我想请你吃顿饭。“林远猛然回神，“吃饭？当……当然好啊。”他有点意外。“对，就在我家，我来做饭。下周末可以吗？”林远意外又惊喜，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微红着脸点头。

“林远，你小子这几天怎么了？整天魂不守舍的。”章译拍拍他的肩。“我外天要我一个同事家和她一起吃饭。我有点……”章译坐到了他对面，先是冲老板又要了两瓶啤酒，才笑问：“不是要和那个女孩子吃饭吗？难不成是太激动了？”今天中午林远突然打电话要约自己见面，章译心里不是不奇怪的。毕竟他们两个都忙，工作的地方距离也挺远，一般也就是周末偶尔聚聚，今天周五，一般大家都还加班，很少见面。不过既然林远都这么说了，他当然能挤出时间来。毕竟两个人是一起长大的交情。林远主动提出在一家小餐馆见面，他自然同意，只是这个地方实在不好找，他好不容易找到，就看见林远坐在那儿喝闷酒，眉头紧锁，看上去实在不像心情好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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