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2）

“哎，场子里最近来了个男人。那脸蛋儿，啧啧啧，倒贴钱我都想跟他上床。”李姐倚在墙边，手背挡着风，用火苗点了一根烟，悠悠然吐了口气，眉头微皱，状似惆怅。

倚在墙边的少年没答话。他戴着鸭舌帽和一只口罩，看不清脸，轮廓却是立体精致的。

数九寒天，少年只在短款黑色棉服里套了件白T，牛仔裤包裹着两条长腿，个子高挑，身形瘦薄，看起来不像是个初中生。

单肩包沿着肩线下滑，他随手一提。

李姐知道这少年不爱说话，没得到回应，她也不恼，随手抖掉指尖烟灰，想了想道：“叫什么来着？哦，对，姓楚，留着长头发，听说是南堂那边来的大人物。”

少年发着呆，看起来半个字都没听进去。冷风穿堂，带来一阵寒肃，他压低帽檐，往棉服里一缩。

忽然，后巷的门开了，两道搀扶交叠的亲密人影走了出来。男人醉得动歪西倒，一脸飘然。女人被他搂在怀里，殷勤而费力地支撑着他高大的身体，与暴露穿着相匹配的是一张浓妆艳抹的媚俗脸蛋，五官底子虽然不错，但到底上了年纪，再多的脂粉也盖不住一脸的沟壑纵横。

少年站直身，叫道：“妈。”

男人顿时酒醒：“你都有儿子了？”

张佘曼拼命给他使眼色，一边露出一个谄媚的假笑，纤纤细指摸上男人的胸膛：“怎么会呢，那是我弟弟。”

男人显然不信，挣开她水蛇似的手臂，掉头就走，女人急眼了，忙缠了上去，却被男人粗鲁一推，险些摔倒。

“滚开！”

少年上前一步，接住跌倒的女人，抬眼狠狠瞪了男人一眼。他身上稚气未脱，不知怎的，这一眼中所蕴涵的冰冷阴鸷竟令男人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总、总之，别再缠着我了！”撂下狠话，男人急匆匆走开了，中途踩上石子，还差点绊倒，那番模样，不知道还以为他身后有恶鬼在追。

“唉，我的大生意啊！”女人扼腕叹息，心痛不已，她愤愤回头，用涂成鲜红的尖指甲狠狠戳刺少年的胸膛：“穆雪曜，你怎么回事？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不准在我上班时间来这里找我！”

少年抿了抿唇，任她劈头盖脸地教训，始终一言不发。

李姐早一溜烟跑了进去。骂了半天，女人终于骂累了，气喘吁吁地叉腰，不耐烦地一挥手：“都怪你这混小子瞎搅合，今天生意做不成了。败家子，倒霉玩意儿！算了，在这儿等着，我进去拿衣服，待会儿一起走。”

门被拉开，又啪地甩上。穆雪曜缓缓吐了口气，他实在很想问，不做这生意不行吗？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他又往巷口走了几步，忽然身形一顿——巷口的垃圾桶旁，不知何时站了个男人，正愣愣地看着他。

男人正在抽烟，小臂上挂着风衣，随着寒风吹拂，一点火星在他骨感漂亮的指间明灭。一身价值不菲的高档西装贴合在他修长完美的身躯上，长及背部的漆黑发丝柔顺地披散在肩头。

与穆雪曜对上视线，他便站直了身子，肩头的发丝因为这个动作滑落，勾绕缠绵，分明是个男人，却有种轻软的妩媚。

长发男人看着穆雪曜，神色认真且专注，过了片刻，缓缓眨了眨眼。

穆雪曜冰冷地斜扫他一眼，视线停顿，又冷淡转移。男人正要上前，忽然门开了，张佘曼提着袋子，裹紧衣服走出来：“走吧，快点回家，冷死老娘了。”

穆雪曜嗯了一声，自觉接过她手上袋子。等母子两个走出后巷，来到大街上，他的余光再扫过巷口，男人已经不见了。

C市今天落了第一场雪，纷纷扬扬覆盖了街道和屋檐。空中漂浮着冰雪清冽冽的寒气，往来车辆都开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个打滑就落到车毁人亡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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