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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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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得好,赶得早不如赶得巧。这时候那群江湖豪侠们才姗姗来迟,有趿拉着鞋的、有举着剑的、有揉着稀松睡眼的,但总算都做出了一副殷切关怀的模样。顾绍岑掐指一算,按这个速度差不多能赶上帮他收尸。他晓得自己应当挂上一副笑脸,去应付应付这混乱的场面,找套合适的说辞,然而自己的眼睛却没法从那人鲜血淋漓的手上移开,血顺着苍白的指节滑落,染上那人身上白色的罩衫。其实那已经算不得是件白色的罩衫了,衣摆上斑斑驳驳的溅着泥点子,整件衣服看起来就半干不干的,皱皱巴巴挂在身上,说不出的狼狈。莫名让顾绍岑心头梗得难受。

他几乎以为自己忍不住要伸手去握住那人时,那人却忽然转了身,跳下请剑台走到自己身边,接过了他依然举着的佩剑。然后再自然不过的做了个拱手礼,不动声色的挡住伤手,道“申山藏云宗,卫栩,应帖而来。掌门师兄因在闭关期不便亲至,还望少阁主见谅。”

言罢便退到人群中,好像他和这里赶来的每一个人没什么不同,而不是刚刚像拍苍蝇一样拍死了两名盗剑者,救了顾绍岑的性命。

然而他显然是不能如愿的,人群中噤声了片刻,随即便渐渐反应了过来,都陆陆续续将目光落在了卫栩身上,他周围的人甚至有不由自主后退两步的。顾绍岑简直忍不住想扶额,卫栩显然对自己的名头没什么正确认知,只因卫栩在江湖上露面太少而名头又太大,也无怪这些武林人士豁出面子也要像看猴似的非看个饱不可。别的不提,卫栩光从辈分上来说他竟然是武林泰山北斗藏云宗宗主的师弟,这一下就不知盖过了多少人去。说来也是好笑,藏云宗先任宗主是个放诞乖僻的性子,早早将教内事务交给了自己唯一的徒弟便仙游去了,一晃过去二三十年,就当藏云宗上下都以为老宗主早已仙逝了,他倒拎了一个能当自个儿大弟子孙子年纪的卫栩回来,往离仑怀里一抛,只说是他的小师弟,就又跑了个没影。对于顾绍岑来说,藏云宗宗主已是他祖父辈的人物,是武林的大前辈了,先任宗主更只是一个出现在说书先生故事里的传说,认真算起来他就是叫卫栩一声叔公都不为过。但令顾绍岑稍感安慰的是,如果他要喊卫栩叔公,那么在座的一半以上的人物也都得陪着他喊。另外一点是,卫栩的名声不大好——传说卫栩收不住手。按道理说武林中人,尤其是像卫栩这样拔尖的高手,招招式式都应当能够收放自如,失手打死人这种事是街边流氓无赖浑斗才会发生的。但卫栩却是个异类,他只要出招无不拼尽全力,是非得分胜负分生死收剑见血的,像是天生就不会后退,杀伐只是本性。据说他少年时也曾陪离仑下过山,结果在同一个什么什么门派少主切磋之时生生断去了对方一只胳膊,此事之后他便再没下过申山。这样的邪性使得藏云宗除了离仑外无人愿同他对招,等卫栩过了二十七岁后,就连离仑也很少陪他练剑了。顾绍岑过去也曾磨他陪自己喂招,卫栩总不答应,只肯在旁边指点一二。

现在地上这么大喇喇的横尸两具,过了今夜江湖上更不晓得会传成什么样子。顾绍岑连忙轻咳了两声,将众人注意力吸引过来,把事情笼笼统统叙述了一遍,当然将打斗经过含混了过去,倒是极力夸大盗剑四人如何居心叵测、手段下作,又如何千钧一发就要得手,更重要的是幸得众人来的及时,才叫那俩人匆忙逃窜,不然就好险好险。然后又道剑阁乃是天端禁地,非一般不可让外人进入,但当然不包括诸位救宝剑和自己于生死的侠义之士,但惊扰剑灵总不好交代还望大家海涵海涵。趁着这一通胡诌的功夫,早就有人将两具尸体悄悄抬了出去。顾绍岑当然知道这些个武林人士也不是傻子,真的觉得卫栩能需要他们搭救,但比起冒着得罪藏云宗的危险去传全藏云的小师叔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还是留着日后吹嘘自己救了落难的卫栩和顾家少主来得划算,反正他们也没出什么力气,还能白白卖藏云宗和天端阁两个人情。

等顾绍岑好不容易再次回到自己房中的时候,已经什么脾气都没有了,只觉得这一夜发生的事情比过去一年都多。他连衣服都懒得换,冲迎上来的阿章摆了摆手,然后直接一头栽倒在了床上。夜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多半,顾绍岑长长舒了口气,明天他还需安抚厚葬天端阁失去的兄弟们,南院走水的事情也得要处理,继任阁主一下子变成了最不打紧的事。现在回想如果当时卫栩没有及时赶到,他也许已经没命躺在这里了,今夜事赶着事,他几乎没工夫去后怕,现在躺下来反而出了一身冷汗,附带着右臂隐隐作痛。

想到这里他突然从床上一跃而起,然后风风火火翻箱倒柜起来,把原本默默守在旁边的阿章唬了一跳。阿章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有些糊涂,但还是陪在一旁帮他把柜子都拉开,问道“您这是要找什么?”

顾绍岑边把脑袋埋在柜子里扒拉边答“咱家的伤药呢?再帮我找两件干净的衣裳,不要太花俏的。”

半盏茶的功夫后,顾绍岑手里捧着个托盘站在了卫栩的门外头。

刚刚全凭头脑发热,现在真站在了门外,倒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虽然他今夜猛地见到卫栩,真的很高兴,不仅仅是因着他救了他的命。其实他和卫栩分别也不过才不到一年的光景,但转眼间人事全非,这段日子他浑浑噩噩的支撑着天端阁,在申山没脸没皮黏着卫栩说说笑笑的恣肆日子已经久远的像上辈子了。顾绍岑人生的前二十年过得是很顺达的,有这么一个道理,有的人自己日子过得无风无浪、人生得意,处在这种境遇的人常常觉得这世间看什么什么是美好的,只因他从未发过愁,所以也理解不了别人的愁事,不论做什么都全凭一腔热忱。顾绍岑深深的知道,自己以前就是这样一个二愣子,所以才会不知死活勇于赖在卫栩身边,一天天以逗卫栩多说两句话为乐。藏云宗上上下下都对卫栩恭恭敬敬、避之唯恐不及,他却偏看不得他独来独往,非要大言不惭的和他交朋友。连顾绍岑都不知道那时的自己怎么这么有勇气,多半是仗着自己来申山作客,卫栩总不至于一怒之下把自己拍死。开始的时候,只是他在说,后来他说的时候,他会听着,再到后来,不论他说什么,卫栩都会同他搭两句话。虽然有时候两人说的根本风马牛不相及,这时候他就会像被人点了笑穴,笑得喘不上气,而卫栩只是有些迷茫无辜的看着他。他才发现,这个藏云宗的小师叔,其实很好糊弄,简直天真的让人心疼。如果没有月下那次肌肤相亲,他以为他睡了,其实他醒着,卫栩的吻克制而小心翼翼,顾绍岑开始的时候只是觉得有什么柔软冰凉的东西飞掠过唇角,但他到底过过满楼红袖招的轻狂日子,很快的意识到了那是一个吻。顾绍岑这才发现,自己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这并非是他的本意。和失去卫栩这个朋友相比,他甚至宁愿自己是真的睡了过去,什么也不晓得,第二天他会起一个大早,他们约好了去申水钓鱼。但他心里明白,此生如非必要,他们不应该再见面了。他依然假寐着,过了一小会儿,卫栩摇醒了他,还是面无表情的一张脸,耳根却微微有些泛红,他说“天凉,回去再睡。”他装作懵懂的揉了揉睡眼,答应道“好。”

顾绍岑越想越觉得自己站在这里是个坏主意,但又不知道为什么迈不动腿掉头离开,来回巡逻的守卫已转过三圈了,并且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奇怪。当年他第二天天没亮就逃命似的离开了藏云宗,连去向宗主拜别都没顾上,这样莽撞的不告而别卫栩心里应该有所察觉,但到底察觉了多少顾绍岑不愿去想。刚回到天端阁的那几日,他晚上做梦甚至会梦到卫栩提剑来砍他,虽然他自问并没对卫栩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但莫名总觉得很对不起他。后来顾家被逼至绝路,他也顾不得面子不面子的了,厚颜向藏云宗发了帖子,只是他从未想过替藏云宗来的人会是卫栩。

门忽然自里打开了,顾绍岑本来就想得满头小辫子,这么一吓差点原地跳起来。卫栩倒是很冷静,就这么冷冷静静的看了他一眼,说道“进来吧,你站得不累吗。”然后直接转身回去了。

他捧着伤药和衣物跟着进了屋,卫栩也不理他,径自走到书案边,将抛在案上的一张字条卷好。这时他才看到,窗沿上落着一只青尖,卫栩招了招手就蹦蹦跶跶的跳到了案上,卫栩摸了摸它背上的羽毛,然后将字条塞进了它脚上挂的竹筒里。那隼颇通灵性的用喙蹭了下卫栩的指尖,旋即飞出窗外。

顾绍岑本来平时就是个喜爱飞鸟走兽的性子,从马厩里面的小马驹到池塘里的鸳鸯,甚至是后厨的老母鸡他统统都有兴趣去逗弄两下,此刻在旁看得眼睛都直了,巴不得自己也能伸出手去摸一摸,呆呆目送那尾青尖消失在夜空,才羡慕的回过神来,兴匆匆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养了这么个漂亮的小家伙。”

卫栩看着他,沉默了一下才道“这就是当初你在云藏救下的‘小燕子’,你走的时候没把它带走,我就养了它。”

顾绍岑脸上的笑容摇晃了一下,但还是勉勉强强的挂住了,心里大骂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又忍不住思考自己当初怎么能眼瞎到把幼隼当成燕子。

卫栩倒没发现他的尴尬,自顾自说道“刚刚我同几位同门通了讯息,他们最迟明天清晨就可达天端阁。适时你的拜剑仪式,他们七人会分守阁中四角和几个重要方位,我会留在你拜剑的地方。”

他一口气布置停当,像是想到了什么,沉吟了一下道“如果你有所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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