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我来思 三（1/2）

萧牧愣头愣脑地跪坐在公主的虚影面前，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谢明微以为会交接什么秘密，特意向后让了一步；但萧容公主只是和从前浇宠于这个弟弟一样，摸了摸萧牧的头。

谢明微转过了身去，他见不得。

小时候被父皇责难后找大姐散委屈的记忆被这一拂又给拂了回来，萧牧更难受了。

“姐，你别走。”他小声喃道，仍然背过去的谢明微听到了被咽下去的哭腔。

萧容也舍不得这刚刚长大成人的弟弟，像抱撒娇的长毛犬一样又抱了在她膝上掩面的萧牧；觉得不够，又把额头贴到了他细软的头发上。

一切马上都不对了。

萧牧想多留姐姐一会，但突然之间看到了沈文和铁青的脸、扬起来的巴掌，婴儿的哭声和摔碎瓷器的巨响在他脑袋里炸开了。

“怎么回事？”

萧容惊恐地看着他。

“他打你了？”

萧容愣了一下，咬着下唇开始摇头。

“沈文和那个王八蛋！”萧牧咆哮道，扭头就要出去找姐夫沈文和算账。

“别！”萧容空作着口型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去扯萧牧的袖子，可是扯了个空。

这时候谢师兄以身拦住了他：“站住！”

“冷静点，”谢明微道，“公主有事要说。”

昔日最受父皇母后宠爱的大齐宪公主，今日成了枯槁似老妪、不会说话亦没有脚的游魂，只仗着一时的执念和怨恨留在人间。

日光下公主的魂魄越来越淡，萧牧把外套解下来为她遮荫，但他感觉姐姐往院子里走的每一步都很疼。

公主挪到一棵空心大树边，蹲下身要开始挖土。

萧牧本来心里就像插了把刀子每分每秒都在流血，在姐姐的手指碰到泥土前就开始埋头猛挖，没有注意到姐姐的眼神好像亮了些。当他从土中捧出一把布包裹的小巧金色钥匙时，萧容公主已经透明到看不见了。

萧牧站起来：“我姐呢？”

一直袖手旁观姐弟情深的谢明微答道：“已经被你度了。”

“度了？”萧牧看看只有半个巴掌大的小钥匙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满脑子的浆糊。突然一股沁人心脾的旋风从他们身边卷起，两个白衣道士的袍袖衣裾一瞬间被吹得飘舞起来，萧牧好像明白自己度了什么——姐姐把解开什么的希望交托给了他，便坦然离去了。

七月时节，蝉鸣已经熄了。院子里安静下来，堂前的那些南郭僧人仍在一刻不停地念经，被香火浸没。

萧牧揣着钥匙溜进了萧容的寝宫。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见这把钥匙的第一反应就是姐姐寝宫里的妆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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