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2）

“嗯……采大运先生，这是我家狗子，我打算将它当儿子养，这样我也算是成了家，你也算是有孙子了，今天带过来给你看看，你也好向我妈交代。要是我妈接受不了的话，您帮着劝一下吧。”

采大运下葬后的第一个星期，采蘩带着狗子来到陵园，对着采大运的墓碑直叨叨地说了这么惊世骇俗的一番话。

也不知道采大运泉下有知若是听见这明显要上房揭瓦的话，是气得直接爬出来打死这贼小子，还是带着采蘩他妈一起爬出来打死这贼小子。

采蘩又走了两步，将一束白色百合轻轻放到另一块墓碑前。

“妈，这百合我买不着粉色的了，只有白色的，您将就点儿吧，虽然颜色差得远了点，但味儿还是差不多的。”

“花呢，我就不给采大运送了，老爷子牛嚼牡丹，忒浪费！老爷子应该是想我给他捎点烟过去，您跟他说，让他想想就好。”

“妈，我过得挺好的，您也别挂心。采大运刚下去，人生地不熟的，您多看着点。免得他到处游荡找不着路。”

“妈，您和采大运在那边好好过日子，也不知道他现在找到您没，您要是看见他，还是少踹他几脚吧。老爷子这些年想您想得挺难熬的。”

“妈，我这就走了，得空再来看你们。”

……

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你们别挂心。

狗子比两个月之前长大了许多，难得地没有闹腾，陪着采蘩安静地趴在旁边，乌溜溜的眼睛懵懂地盯着墓碑上的照片，没有再摇自己的尾巴。

采蘩牵着狗子离开了郊得不能再郊区的陵园，开车慢慢地往回遛达。从车库里出来的时候，一个没注意狗子挣脱绳子一溜烟跑了。

直到狗子跑得只剩残影，采蘩才气急败坏地想起来去追。心里已经计划好今晚上炖狗肉汤加餐。

狗子撒欢跑得倒是痛快，完全不知道自家主人在身后追自己追到磨牙。

等采蘩找到这狗崽子时，在心里已经将它煎炒烹炸，连皮带骨每一样的做法都想好了。

这没良心的狗崽子正对着一个坐在墙角的脏兮兮的老人兴奋地摇头晃尾巴，实在是见着亲爹都没这么开心。

采蘩松了一口气走上前去，蹲下身将手中的绳子重新套到狗子身上，感激地对那老人说“谢谢您帮我拦下这狗崽子，不然鬼知道它要疯跑到哪里去。”

随后又看向狗子，换了凶巴巴的语气，“我今天晚上回去就炖了你！反正你乱跑出去被狗贩子抓走也是被吃掉。”

狗崽子听见这话倒也不怕，尾巴照摇不误，天知道自己一天到晚要被吃掉多少次。铲屎官每次吓唬自己也不知道换几句。

采蘩觉得这狗崽子是被自己宠坏了，不打不行，心里盘算着回去好好收拾一顿，正准备起身离开。那位一直没说话的老人开口了——

“年——轻——人——”

这声音生涩得像是一块枯树皮，明明声音不大，却让采蘩觉得每个字都刮到了自己瞬间绷起来的神经里。

他这才仔细打量起这老人的面容来，乱糟糟的头发，满脸的皱纹，耷拉着的眼角，一副老得气都提不起来的沧桑模样。明明整张脸都是灰，采蘩却硬是从这张脸中刨出了一丝熟悉的感觉。

这诡异的熟悉感让采蘩的心慌乱起来，他敢肯定自己从不曾见过这样一个人，但是这似曾相识的感觉却无法忽视。

突然间，采蘩明白了这熟悉感为何会透着一股诡异——

不是看见故人的那种熟悉，这是照镜子的那种熟悉！

在这位几乎老成一座雕塑的老人脸上，采蘩竟然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采蘩的心开始狂乱地跳起来，手里紧紧拽着狗绳，下意识就想起身离开，才发现自己竟然站不起来。

“你是谁？”采蘩强迫自己镇定。心里想着要是这怪老头来一句“我就是你呀！”自己就分分钟找根电线杆把自己撞晕一了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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