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寿杀机（4）（1/2）

毒？

季陵的瞳孔不禁一缩，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却不敢深想。

眼看那十皇子给浓烟呛得断断续续地咳嗽，扒着船头，似乎是要撑不住的模样，也容不得他多想，连忙抹了把额上的汗，将袍子一掀，撕了一块衣角遮了口鼻，便抱柱朝彩鹢顶上攀去。

李慎之蹙眉叫道：“你要干什么？”

季陵道：“你自己小心！我带他去对面那艘船上！”

李慎之不知他多少会些轻功，只道他欲直接自从船顶越到船头，厉声道：“你下来！”

池上火光漫天，季陵只觉自己的汗水都淌进了眼睛里，又刺又疼，几乎快要睁不开。万幸着宫中的游船皆是那有顶有角的船楼，能叫他一只手攀着，腾出另一只手去抹眼睛，顺便朝着底下的李慎之叫道：“你给老子闭嘴！今天叫你见识见识什么是轻功！”

他嘴上虽然叫的凶，其实心中也无几分底气，只得一咬牙踩着那船楼的屋脊站起身来，提气纵身，朝着船头跃去。他能感觉到火焰在双腿双足下炙烤的温度，只觉热浪快要把自己前额的几缕散发都给烫焦了，还道自己必定是要落在火中没救的了，却危危险险地落在了船头那一片被浓烟挟裹着的船头。

他唯恐李慎之瞧不见他，在浓烟中一边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叫道：“呼咳咳咳...活着呢！”

蹲下身将那抱着船头的鹢首、哭得脸蛋上一道黑一道白的娃娃揽了过来，让他抱着自己的脖子，在浓烟中指了那以铁链相连的另一只彩鹢船头道：“哥哥带你过去！你抓牢！”

此处无甚空间，不似他练习跑板之时，尚有一截距离可供冲刺，何况他还抱着一个小孩子，只是眼看火势越来越大，便狠了狠心，索性不再犹豫，疾退两步，一只手托稳了怀中抱着的小鬼，双足在船身用力一蹬，又向对面飘身而去。

他这一跃原本绝难跃过这般远，幸而借了一蹬之力，再加上船身摇曳，使他带着人一道跌到了船头。他将那小孩子双臂一捞，护在胸口，一骨碌避开那对面船头落下的火星，方才暂时脱险，拿巴掌撸了两把小孩儿的脑袋，心有余悸地喘着粗气。歇过了一会儿，只见那小孩子正拿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瞧着他，脸上泪痕未干，却已不见了怯色，反而都是惊奇。

“你会轻功。”他小声嘟囔道。

季陵只道他是从什么话本里、还是哪个宫人唬小孩子的故事里听来的，再加上心中记挂着李慎之，倒是并未在意，将他脏兮兮的脸蛋抹了两把，便匆匆地将那小孩子托付给这艘船上那几个花容失色的王妃命妇，重新回到了船头。

他急切地在烟尘里一边呛得咳嗽，一边朝着对面挥手叫道：“我过来了！

此刻太液池上早已浮满了死去的鲤鱼，还有十数具落水身死的宫人内侍的尸身，彩鹢皆被烧得毕剥作响，那载着伶人的画舫已塌下了半边，两头一重一轻，竟有些要沉下的迹象。

对面的船头已经全然烧了起来，季陵叫了几声，皆听不见李慎之回话，只觉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正预备试着重新跳回到彩鹢上寻他，却听见忽然有人高声叫道：“是四大供奉来了！”

季陵自滚滚向上升去的浓烟中朝着岸边瞧去，只见岸边影影绰绰地能辨认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四个身影，其中那高个子的声音如振钟般透过烟雾传来，传声道：“陛下不必担忧，臣等这便前来救驾。”洪亮得季陵只觉耳畔嗡嗡作响。

只见那高个子在岸边捉过两个侍人，提在手中，自岸边飞身跃来，冲到力竭便将人丢下作为垫脚，踏其骨肉，一路自池畔跃上彩鹢。*其余三人，亦纷纷捉了二人在手，一一上了彩鹢。四人各执刀剑，脱下外衫裹在刃上浸水，剑风过处，烈焰亦被扫得四散，各提一人，带人跃上船楼，之后几番纵跃，向那并未失火的唯一一条船上送去。

此等的轻功，竟像是不弱于老妖怪。

季陵连忙大呼道：“快来救人！”

李慎之所在的那条彩鹢，火焰已快要窜上船楼屋脊，浓烟几乎将其全部遮掩。

天子方才在船身上落稳，正瞧见站在船头呼叫的季陵，向那身材高大的四大供奉之首厉声道：“你等不必送朕上岸，先速去救人，将十皇子和那个男孩一并带过来，不可有误！”贵妃立在一旁，闻声不禁周身一震，她此刻双鬓微乱，眼中含泪，却并未失态，忙抓住天子的衣袖哽咽道：“恺儿...还有恺儿，陛下快快命他们将恺儿也带回来！”

天子自那胖供奉手中扶过了因为背上有伤而站立不稳的贤妃，正为当下之局心烦气躁不已，但转过头见贵妃忍泪的模样却也有些心软，安抚道：“小十自幼体弱，足不能行，只怕禁不起。何况他是弟弟，恺儿是兄长，待他们将小十送来，朕定叫他们去救回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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