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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水微皱(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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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日前,宫中祭礼几乎日日都有,自有一套章程,需得祭过宗庙、社稷、山川、孔子、各路鬼神,方才算是齐全。楚王先前所寻得的茅山上清宗的黄冠经短短几月光景,早已备受宠信,为首的官拜从五品太常寺寺丞,风头甚至压过了金陵城中几个香火极盛的大观,现下更是负责主持起今年的大祭。

他们本因为先太子招魂而被送到天子跟前,而如今已从祭礼到炼丹全数包揽,反倒是招魂之事却已有许久未行了。如此风头无两,背后死死盯着的人也自然便多了起来。李慎之因此事牵涉纯仁太子,便一直都很是上心,可惜线索也只查到必定曾有对太子足够熟悉的人帮了这些道人便断,这位神秘的东宫旧人的真实身份,却始终叫人抓不住头绪。不过,现今这一行人既不再拿太子消遣,他也便暂时作罢。

长公主先前得人指点,知晓了那道人中必定有人擅腹语,数次着人去茅山上清宗探访,可惜却始终未能查到,这上清宗弟子中,究竟有哪个也会这了不得的本领。眼下魏王李愉之的婚事才是头等大事,只得暂且将此事放下。

而真正查出些不对头来的反倒是多年来独领风骚,现今却给抢去了风头的金陵洞玄观——他们查出了当日这一伙黄冠入京之时曾半路遇匪,慌乱奔逃之际,曾有一个小道童走失,是以在京中落脚入住之时道童只有三名。后来那走失的道童自行寻来,便又恢复了原状。可这走失的道童与回来的道童究竟是不是一个人?就在洞玄观道长命人继续彻查之际,隔日一早,自己的寝居之中,平白多了一箱白银,上头血淋淋地压着观中所饲一只青驴的脑袋。自此,洞玄观道长是吓破了胆,也便识了趣,关起了观门,只好生将观内修缮了一番,不再多事。

上清宗的道童又变回了三个,而楚王的身边,近来又多了个相貌不俗的少年侍人。那少年纤细骨架,身段风流,却与楚王平素所喜好的侍人模样不怎么相同——他素来不喜那自小便已入宫,生得细皮嫩肉,未长过一丝胡须,连喉结也无的孩子,反而更喜犹带些少年气的,如今不知怎地,倒换了个口味。

褚宏嘉天性使然,总有些粗枝大叶的劲儿,又自小见惯了楚王如此,倒是见怪不怪,但因时常有人来问楚王的新宠,却也少不得多瞧了几眼。

他心中隐约知道这少年恐怕不是宫中之人,不过模样却活脱脱是个阉人,细瞧模样与季陵竟有几分相像处,但因一举手一投足间有些女气,看见了他,倒是叫人想不起季陵来。

楚王唤他“蜉蝣”,褚宏嘉不知是哪个“蜉蝣”,若是《诗》里那短命的“蜉蝣”,那这个名字也未免太过不祥了些。

而蜉蝣的性子也与楚王所喜好过的不怎么相同,毫无温柔恭顺可言,一回褚宏嘉因好奇之故,多瞧了此人两眼,那蜉蝣便朝他露出满怀恶意的足能吓坏人的笑容,轻声问道:“怎么,是没见过阉人?还是没见过娈童?可要我脱了裤子,给你瞧个清楚?”直把比他高了大半个头的褚宏嘉吓到从此见了他便迅速贴着墙角溜走,视线不敢落在他身上半刻。

褚宏嘉初时只道他仅仅是在旁人跟前如此,直到一日见他与楚王争吵,竟敢将楚王手中的物什打落在地,方知这蜉蝣当真是个极厉害的。这样厉害,叫什么“蜉蝣”,理应改一个名儿叫“刺猬”才对。

然而便是如此,此人也未遭受什么责罚,想来楚王是当真对他有几分喜欢的。

不过,近来他也没有更多的心思花在别人的身上。

自从小年日见了广阳郡主李怜之,他便觉自己心像是颤悠悠地装满了水,一举一动,都会有水溢出来。而水溢出来一次,他就会想起那个扮成龙女,裙角上有亮闪闪的金线串珠的明艳少女一回——真见鬼,他还只见过那姑娘一次,便就这样着迷了。他又不是未见过美貌的姑娘,其实回忆起来,他还觉得她下颌的线条太硬朗,额头太宽,嘴唇也太厚了,没有他姐姐生得好看,可是她脸上的那种飞扬的神采,却叫人一见到了她,根本就记不得她有哪处生得不够美,只剩下满心的惊叹。

可惜再过一日,各府衙便要封印,除夕日一早有赐宴,宴后侍读便皆各自还家,今年天子格外开恩,准了他们过了上元节方回,而宫中的家宴是在初一,他是没什么机会再见那小郡主一回了。

他思来想去没有法子,只得厚着脸皮,拉上季陵,去烦九皇子的伴读,宁王府的老幺忱之。本着“来而不往非礼也”的原则,还难得热络地主动地跟他卖了一回楚王,将楚王与其新宠的爱恨情仇如此这般、添油加醋地讲了一回,然后又不无期待地说道:“好了,现在换你,你来讲讲你姊姊吧!”

忱之自几岁大时便跟着九皇子,而九皇子又志在做海岱清士,因此把他也养成了个乖小孩,对这些宫中秘辛没几分兴趣,正听得百无聊赖,待听到褚宏嘉又问及姐姐,不由很是恼火,气鼓鼓道:“我姊姊说过,她只喜欢柱天踏地、气概不凡的好儿郎,不喜欢油腔滑调、不学无术的草包!”

褚宏嘉大受打击,“我如何是油腔滑调不学无术的草包了?”

而李忱之一脸同情又带两分嫌弃地瞧了他一会儿,最后诚恳道:“你还行,但我姊姊真的不会嫁给你的。”

季陵端着匣子,吃着果子,肚里笑得打跌,却拖了褚宏嘉回去,安慰道:“听说宁王很是疼爱郡主,还说想要多留她几年,你既想娶她,便请舅父帮你在禁军中求个职,未必就不能得她青眼。”

褚宏嘉沮丧道:“我倒是想,可我爹只愿我入仕,如何能准我去到军中了?”

季陵笑道:“你那日既已决心要娶她,难道只是说说的?”

褚宏嘉急道:“那自然不是了!”

季陵撸了一把他的脑袋,豪情万丈道:“那不就成了!既是喜欢,你需要担心的,只有怎样叫她愿意嫁你,旁的都是小事!你爹不准,你就想法子叫他准,说不定人家郡主听说了,还会觉得感动呢!”

褚宏嘉狐疑道:“当真?你又没有倾慕过谁!”

季陵一怔,正欲反驳,却是语塞。

才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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