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1/2）

几乎是敲门的同一时间，就听到门里传来一声急匆匆的应答，然后是小步向这边跑的声音。夏川站在门口，看着眼前熟悉的门，上面还有过年时贴的那个“福”字，大概是经常擦拭的缘故，两个多月也不见灰尘，而两旁的对联已经没有刚展开时的鲜明。

两个多月前，大年初三的时候夏川中午回了家，进门后像是例行公事般跟夏父夏母打了声招呼，在沙发上坐了几分钟就开始吃饭。没有比这更沉默的饭桌，三个人坐在三边，只有碗筷碰撞的脆响，本该是最细微的声音，平时说说话聊聊天就会被掩盖过去，然而此刻只有远处的爆竹声与之呼应，回荡在房间中，明明是一家人却出现了最不该出现的无言尴尬。

那天吃完饭夏川帮夏母收拾了下桌子就走了，夏母站在玄关处看着他穿鞋，欲言又止地想要挽留，大概也知道留不住，又或者心里的那些芥蒂横亘至今没有消减哪怕一分，以至于不知如何开口。夏父坐在沙发上没有言语，也没有向他投掷多余的目光，父子两从进门后到现在仅有的对话不过是“爸”和一声“嗯”，客人离去尚且会起身送客以表诚意。和至亲生疏至此，有时候夏川会想，是不是自己不存在的话是不是能让他们安心很多。

前些天夏母接到夏川说要回来的电话，知道他大概是这个时候到家，然而夏川没有直接用钥匙开门，而是选择在一墙之外像个真正的客人，敲门的力道都控制得很好。

门钥匙孤零零躺在兜里，似有千斤重，夏川刻意忽略它的存在，只是一个念头突然一闪而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用钥匙来打开眼前的这扇门。但他知道不是现在，那太突兀了。

木门从里被打开，夏母穿着围裙像是刚从厨房出来，看见门外的夏川，脸上先挂了笑，“回来啦，路上堵车没？”

“没有，挺好的。”夏川浅浅地回了句。

夏母从一旁的鞋柜给他拿了双拖鞋放在一边，“床单都洗好晒好了，包先放房里吧。”

“好，谢谢妈。”

直到听见这句夏母才如负释重地松了口气，拍拍夏川的后背，“那我先去煮饭，你休息会吧。你爸他在书房。”

“好。”

夏家是复式小套间，夏川自己的房间在二楼，换好鞋走上楼梯，推开门，这也是他两年来再一次回到这个房间，里面陈设几乎没变，连书柜里的奖杯都还是记忆中的位置。阳光照进来，实木家具泛着温润的光，没有重垢久积的呛人，空气中隐隐飘着铃兰香的洗衣液的味道，显然是时时清扫，丝毫看不出有这么多天没有住人了。

夏川把桌边的椅子上，走到门口顿了顿，还是脚步一转走向书房的方向。夏父正端端正正坐在写教案，记忆中的他也永远是这样，认真起来留给人的就是那一截挺拔的脊背。

“爸。”夏川站在门口，出声道。

“嗯。”听不出语气里的情绪，夏父对他的出现没有表现出震惊或者是开心，也没有回头看一眼，夏川踌躇了一会，还是先下楼去了客厅。客厅茶几上摆着好几盘当季水果，全都洗净了被切成小块，还有几根牙签戳在上面。

夏川吃了几块菠萝，没有多吃。饭前吃多了水果他就特别容易饱，等到吃饭的时候吃不了几口就吃不下了。随便翻了翻手机，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陈南就发了条朋友圈，也不知道他那里买来的红豆饼，还加了个特别好看的滤镜，“以后哥就吃这个过日子了”。

欸，这人真是。

夏川点了个赞，想了想评论说：“齁。”

陈南回得倒是快，一块菠萝的时间夏川就看到他的回复：“那也是甜的。”

仔细想想，这说得好像也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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