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1/2）

陈南走后很久，夏川就站在那儿，看着车辆驶离的方向，好像这样就能留住点什么。

偶尔有人路过，看着这一人一伞像失了魂的雕塑般动也不动，投去奇怪的眼光，而后小心地走远了一点，生怕他暴动起来用伞当凶器乱砍人。

弯腰捡起杵在地上的伞，伞柄上的余温已经散去，用尽力气握得再紧也感受不到那人的温度。也是，都这样了，你还期望什么呢？

是你不敢，是你想逃避，是你害怕面对，是你伤了那么信任你对你好的陈南。到这个地步，再多一丁点的念头不过是自己万般不该的贪心和奢求。

夏川把伞上的水抖去一点，细细叠好伞面，抚平每一处的褶皱，最后看了眼前方，然后沿着两人来时的路，一步一步走了回去。

***

周言回寝室的推开门的一瞬间，一股冲人的烟味扑鼻而来，他试图挥散那种气味，心想学校安保还不错应该不会有人来放火打劫吧。

这个念头刚卡到一半，就看到陈南的位置上有一团黑影，还有一点猩红的火光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陈南……？”周言不太确定地出了声，傍晚时候的寝室采光不好，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太清楚，他伸手打开开关，白炽灯的光一下子把室内照得亮堂。陈南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支着下巴，歪着头半阖着眼，像是睡着了——如果不是看到他另一只手上的烟和椅子周围一圈东倒西歪的啤酒罐，周言都会误以为他是在椅子上睡过去了。

这边他开了灯，陈南却像是没感觉似的，连个眼神都不给他，周言关好门，犹豫着走过去，小声嘀咕着：“我滴老天鹅啊，这是在干啥啊……”

陈南还是没有理他，手中夹的烟又凑到嘴边吸了一口，而后缓缓吐出烟雾，那一团白色散开的时候，几个眨眼的功夫周言甚至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那种压制不住的沮丧确是遮掩不住，整个屋子的气压都因此低了几分。他手旁也放着一个空易拉罐，平时他们寝室没人抽烟，自然也不会有相应的工具，那个罐子这会儿权当烟灰缸在用。

周言被看清楚了他现在的样子，被真真实实地惊到了。陈南虽然一直玩得很开，平时的酒局也不含糊扭捏，但都有一个度，别说酗酒，稍微上头了一点就会停下不再继续，劝酒拼酒再凶他也能躲开。一个寝室住了三年多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陈南这么失态欸等一天，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陈南还会抽烟。

呛人的烟草味让周言皱了皱眉，视线一转发现洗漱台边的窗户都没开，之前这人就是在门窗紧闭的环境下不知道抽了多久，空啤酒罐上面已经弯弯扭扭地已经积了很多个烟蒂，罐子旁零零散散的飘着一层烟灰，一盒打开的烟放在桌子上，拿起来一看里面只剩下最后四五根。陈南眼睛都喝红了，也不知道停下，以烟下酒，也不嫌涩得慌。正头疼怎么处理这个醉鬼的时候周言发现陈南飘散的视线好像聚焦在桌上的一处，顺着他的视线一看，发现是一块包装被揉皱了的巧克力。

那块巧克力是陈南出门随手带上的，本想给夏川，还没来得及伸出手就失去了机会，之后又在口袋里被手掌捂热直到融化，现在已经没了个形状，能想象里面是多粘腻的一团。陈南回寝脱外套的时候它从口袋里滑了下来，小小的不起眼的东西却像是用红笔写的大字报，提醒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巧克力变得这个样子，已经送不出去了。

当然，也已经没有人可以送了。

直到周言手搭上陈南的肩膀，陈南才像是感觉到身旁有这个人，转头看了他一眼，又当他是空气，仰头闷了一口酒。

“干嘛呢你，还喝？明天课还上不上了？”

周言手绕到一边把他手边那罐啤酒拿下来，看着那支烟心想应该是抢不过，把酒放到一边，陈南倒也没什么表示，就是懒洋洋地瞟他一眼，周言觉得他意识已经不太清醒了。

“烦。”陈南像是被泡在了酒坛子，浑身的酒气挡都挡不住，大着舌头对周言说了这一个字，就再也不想开金口讲话。

“你妈的……”周言终于确定眼前的状况超出了自己的解决范围，陈南他是挪不动了，先去把所有窗户都打开，凉风涌进来短暂地卷走了一些污浊的空气。手机还剩4%的电，周言一秒也没浪费，赶在关机前几秒拨通了武昕的电话。

“你俩别磨蹭了，快回来收尸。”

“嗯？咋了?”

“陈南，”周言看了看摊在椅子上的醉鬼，言简意赅地概括，“啧，瞧这样子是快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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