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1/2）

窗外的风夹杂着细雨，淅淅沥沥地拍打着叶尖，开演奏会似的，吵得令人心烦。

尹梓轩缩在沙发的一角，安静地凝视着窗外的风景。忽然，一杯热咖啡贴到他的脸庞，把他飘远的神思拉了回来。

张晓茹坐到他旁边，沉默了半晌问道：“你已经在我这儿待了一天了，什么时候回去？”

“怎么，你嫌弃我？”尹梓轩啜了一口浓郁的咖啡，苦涩得舌尖几乎发麻。

“我哪敢嫌弃你啊，反正你就坐在这儿闷声不哼的，也不影响我工作。”张晓茹伸了个懒腰，余光仔细地观察尹梓轩，“你特地跑来我的工作室，肯定遇上什么事了。我这不是担心你吗？”

尹梓轩漫不经心地笑了下，看着从马克杯里升出的一缕白烟，他张开五指去抓却只握住了虚无的空气。他慢慢地把马克杯转了个方向，透过朦胧的白雾望向窗外无精打采的树叶。

“我实习工作辞了。”他说，“太累了，我没办法什么都兼顾。”

张晓茹没插话，她一向都是个安静的聆听者。

滴答滴答——尹梓轩清晰地听见雨打向窗台的声音，甚至有那么几滴雨珠侥幸地从窗缝里溜了进来，神不知鬼不觉地在陌生的领域里挥发、消散。

他又低头浅浅地抿了一口咖啡，直到舌头不再发麻，他才继续开口：“感觉怎么努力，其实结果都是和我期盼的不一样。以前是，现在也是。”

“梓轩，如果真的觉得累了，那就放弃，其实没关系的。”张晓茹抽走尹梓轩手里的马克杯，然后轻轻地盖住他的手背，“但是你要学会争取，知道吗？”

尹梓轩平静地与挚友对视，良久微微地摇头。张晓茹其实说得不对，他踽踽独行地来到这个世界，天地那么宽广，他却永远都是无能为力。他胆小、自私、固执，所以他拒绝郭泽琛的帮助，拒绝与父母交谈，也拒绝接受迎面而来的困难。

“我不知道怎么办……”他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膝盖，脸深深地埋进黑暗里，就像将自己永远地锁在隐匿的角落里。

尹梓轩是在家楼下碰到李熙的，他的肩膀上残留细细的雨露，整个人都透着股寒冷。他不知道李熙在这里等了多久，可也不愿再上前一步。

两厢对视良久，终究还是李熙先开口：“我来看看叔叔阿姨，刚才雨大我就没离开。”

尹梓轩点点头，随即客套地说：“谢谢你走一趟。”

李熙走上前，驻足在离尹梓轩两步之外。他说：“陪我走走吧，不远，走到小区门口就好。”

尹梓轩别开脸，楼上亮着家家户户的灯火，他站在灯光之外就像抛弃的旅人。

“好。”他平淡地应了。

可是这一短暂的路程又是为的什么呢？时光已经被他们远远地抛在过去，他们不再无话不谈，不再如影相随。人生路漫漫，开心的、不开心的终究过眼云烟。或许再往后待他们垂垂老矣，他们还能笑谈少年时候的懵懂无知。

所以尹梓轩早就不怨李熙了，甚至希望他能前途似锦。只是李熙已经离他的生活太远了，他不再有什么话可以说的了。

石砖上都是湿的，鞋跟踩在积水上发出刺耳的声音。车辆从旁边呼啸而过，尹梓轩情不自禁驻足远望，想起他郭泽琛也曾走过这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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