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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急所(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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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彦结束了今天的第五局,等他稍稍松懈下来,只听见了那最后一下敲门声。

他伸手拿过靠在桌边的拐杖就要去开门,却在起身的瞬间突然想到了一件发生在全球总决赛结束后、他退役前的事。

那时候他还住在战队宿舍里,整天足不出户独自酗烟酗酒,只在周一下午才会去一趟医院。

某天小区保安直接在大门口拦下才从医院回来的他,让他把收发室里堆成山的快递赶紧领走。

这种情形不是第一次出现,每回他去外地比完赛回来都得听保安抱怨好一阵“快递太多了,我一个人两只手签都签不过来”、“以后不代签自己下来领”之类的。

所以这回他也没想太多,只以为是粉丝们在赛前寄来的礼物。

毕竟“不光彩”地输了比赛,大抵这会儿是没人再愿意寄什么来了。

然而等他挨个拆到最后才发现,他错得很离谱,不是没人愿意寄东西来,恰恰相反,有的是人愿意寄东西来。

他沉默着看完了那些诅咒信。

“不`得`好`死。”

“全`家`死`绝。”

“我瞎了眼才赌你赢,你去`死吧!”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直到打开倒数第二个快递盒,他强撑的镇定才被彻底打破——盒子里是一双已变成灰白色的人手,被砍断的手腕鲜血淋漓还连着筋。

谢彦惊恐地把盒子扔开,缩在床脚剧烈地喘息起来,声音却堵在喉咙眼里出不来,把食管抵得很酸。

那双手在地上毫无生气地滚了两圈,左手最终手背朝上地停在他正前方,无名指侧面那行清晰流畅的黑字这才露出来。

“MyGun”。

不必再看第二眼也知道,这和他自己无名指上的纹身几乎一模一样。

从盒子底部掉落出的卡片上只写了一句话:“打假赛就该被剁手。”

谢彦失声的嗓子突然就这么通了。

他满身冷汗地从地板上爬起来,刚冲进卫生间就再也无法忍受一般地抱着马桶吐了出来。

他吐了很久,哪怕吐空了胃也不罢休。止不住的干呕让他眼下布满血斑,看起来形容可怖。

那晚他彻夜未眠,对着那双用硅胶做成的断手发了一晚上的呆。

第二天是个晴天,他一大早就戴着口罩脸色苍白地出了门,到城市另一边的商场里洗掉了自己唯一的纹身。

而这天正好是他的十九岁生日。

第二个月月中,他正式宣布退役。

但直到搬出战队宿舍他也没打开最后一个快递盒,因此他至今不知道盒子里装的是真正的礼物还是另一双货真价实鲜血淋漓的手。

可无论是哪种,他都难以招架。

所以他解除了所有广告合约,断绝了和队友的联系独自回到庆江,就连迫不得已要和直播平台签约也再三重申保密协议——谢彦拄着拐杖,屏住呼吸凑近猫眼——就像三年前那没拆的快递,此刻他同样不知道门外的人要找的究竟是MyGun还是谢彦。

小小的圆孔外,转角扶手静静地拐弯向上,楼道里并没有人。

谢彦尝试着打开门,未料想防盗门只不过才推开一点距离就撞到了东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他从门缝里伸出脑袋小心查看,发现是一瓶洗洁精倒在了地上。

这洗洁精有点眼熟。

他抬头看向对面关得严严实实的门,随后俯身探手将洗洁精勾过来。

细长的瓶子滚到了门槛边,连带着瓶身上一张烂大街的黄色便利贴也滚了两圈。

谢彦疑惑地捡起洗洁精,吹开纸上沾染的灰尘。

便利贴上的字又小又圆,有些像十二三岁的女孩子喜欢的那种字体。他揭下来拿在手上看,待读完内容后却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洗洁精是这家主人的,非礼勿取,谢谢。”

谢彦靠在门框上,紧绷的神经像被解开的耳机线,总算松弛下来,嘴角更是控制不住地上扬。

“哎。”

他笑着长叹一口气,带上门把洗洁精放去了厨房,然后又单捏着便利贴回了书房。

****

谢彦把便利贴随手贴在电脑屏幕边上,心情愉悦地开了新的一局。

这回他没用自己最常用的欧若拉,而是选了圣使薇娜,还给她换上了压箱底的兔年国服限定皮肤。

队内其他人选的人物要么是个壮汉要么是丑不拉叽的地缚灵,于是一身中国红超短旗袍、长兔耳圆尾巴毛爪子的性感软妹薇娜成了真正的万绿丛中一点红,开局还没被对手针对就先被自家队友给盯上了。

整整半分钟,ADC将军更是连基地都没出,一个劲儿在队内频道输出。

将军(14:27:33):哇!妈妈!我居然真的排到了麦枪!合影\/剪刀手。

将军(14:27:50):没记错的话这是七年前的生肖限定吧??

将军(14:28:03):那时候我还在读小学呢QAQ

辅助地缚灵看不下去了,也在野区打起字来。

丘伯(14:28:47):认真打,我菜逼。

谢彦瞄了一眼,心想,兄弟你可真是实在啊。

将军(14:29:26):有薇娜,稳了(抱住大腿。

谢彦一边打着小野挣钱养圣树一边分析着第一波尸潮可能涌来的方向,并不是很想说话。

ADC见没人理他,终于肯出基地发育了。

谢彦在野区观察了一会儿,发觉将军的实力也不差,起码不像个刚入门的新手完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做什么。

估计真是开小号来盲狙他的。

开局第五分钟,三个感染点全部刷新,然而两边还岁月静好地各自打着丧尸。

低端局一般没有“奇袭”那一套,现在没动静意味着只能打遭遇战,运气好遇上落单的,烧个符就能以多欺少。但如果运气不好,情况反过来,那只能把自家野区资源拱手相让。

一星局阵容少有人专门玩儿打野,于是谢彦就把自己当成了打野,一个人游荡在敌方的沙漠野区边缘,开始超度敌方丧尸。

但越往敌方腹地走,越是静得不自然,连零星打架的声音都没有。一般这种情况要么是丧尸和感染点已被敌方搞定,要么就是中了敌方的联动埋伏。

但谢彦自问低端局是不大可能有后者这种高端战术的。

SOTD里丧尸的移动方向默认是从感染点向双方基地,沿路主要靠声音和光来辨别玩家位置进行攻击,而游戏人物的任何技能施放都会有“声音”和光效。

所以如果要判断感染点,有条件的情况下多数人会选择短暂埋伏,毕竟观察丧尸来源和走向比逛遍全图效率高多了,也更容易抢得先机。

就在这时,系统突然提示道,地缚灵丘伯和肉盾在己方沙漠野区被敌方ADC和辅助双杀。

谢彦蹙起眉头,他现在已经摸进了敌方的中心野区圣坛附近,对这变故很是警觉。

薇娜(14:37:08):你们是几排?

问题一时没得到回答,他只好先忍着肉痛买了瓶免疫药水以备不时之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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