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1/2)
顾翊站在原地,眼里的光渐渐暗淡下去。
顾翊微变的表情看得季闻骁刺眼,不知道这是第多少次,他有许多地话,到了嘴边却依旧无言,他摸摸自己的鼻子走近两步,拿过顾翊手里的戒指盒,将那只别具特色又素雅干净的戒指从盒子里取出来,他小心翼翼牵起顾翊的左手,将顾翊微微蜷缩的手指一点点撑开,然后将戒指套在顾翊的无名指上。
顾翊感受到自己的手在戒指套上的那一刻在微微的颤抖,季闻骁的动作缓慢而温柔,他却像着魔一般,看着戒指在自己手上一点点套牢,毫无反驳之力。
季闻骁看着顾翊戴上戒指的左手甚是满意,他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一般看着顾翊的手,微微摩擦着顾翊稍显粗糙的手掌,他的手指不经意间触到顾翊的袖口,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顺着顾翊的袖口把他宽松的睡袍袖子往手臂上推。
顾翊感受到了突如其来的力道,他本能地往后缩了缩,声音带着不安,“你干什么……”
季闻骁看了顾翊一眼,手上的力道并未松开,他不容反驳地推开顾翊左手小臂上的衣袖,衣物下丑陋的伤疤瞬间暴露在暖灯下,格外刺眼。
顾翊难堪地将头扭向一边,不敢去看自己手上的伤疤,也不敢去看季闻骁打量这块丑陋皮肤的神情,只是……神经有些迟钝的伤疤上好像传来了什么温柔的触感,他缓缓地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左臂。
季闻骁握着顾翊伤痕累累的手臂,指腹一下一下在上面摩擦着,在与顾翊视线对视的那一刻眼里涌现些许不忍,他像是在嗔怪又像是在感叹,声音低低的,“怎么对自己这么狠。”季闻骁想起小周将王山的资料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为难的表情,小周说,“季总,要不您还是别看了。”
季闻骁看完之后才明白,小周的表情不是为难,是对于遭遇惨痛的人,即使陌生也不由得生出的同情。那些自王山口里讲述出的一个个冰冷的文字,组合在一起仿佛成了坚韧的利刃,一刀一刀地直剜他的心口,这把利刃带来的疼痛一点点吞噬了他积累了五年的怨怼和不甘,心里的天平开始往意料之外的地方倾斜。
顾翊手上的疤,季闻骁在第一次和顾翊做的时候就发现了,只是那个时候他对顾翊的注意力根本就在别的方面,这块丑陋的伤疤他一直毫无兴趣。王山说,顾翊手上的疤是自己掐的,此时,季闻骁疯狂地想知道,顾翊到底为什么,要对自己这样狠。
顾翊本能地将手往后缩了缩,扯下袖子盖上自己手臂上的疤躲闪着季闻骁几乎被钉在自己手臂上的视线,他没料到这块不堪入目的伤疤会被季闻骁注意到,他也从来没想过有一天需要向任何一个人解释这块疤出现的原因,他只能应付道,“不是什么大事,都过去了。”
季闻骁看着自己突然落空的手微怔,他也不再追问,只是伸出手轻轻地将顾翊整个揽在怀里,低沉而又果断地说,“那个人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顾翊很轻易地被季闻骁揽在怀里,下巴被迫放在季闻骁宽厚的肩膀上,从进门到现在都太奇怪了,从季闻骁进门那一刻起他就默默将心里的数字从七改写成六,并且为此做好了令人羞赧的准备,可是今晚事情的走向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他看不懂今晚季闻骁做的很多事情,也听不懂季闻骁说的话,他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虚靠在季闻骁肩膀上的僵硬姿势,迟疑地问,“谁?”
季闻骁的胳膊不自觉地收紧,将顾翊抱得更紧了一些,他垂下自己的脑袋,微微低着头靠近顾翊的颈窝,狠戾地一字一句答道,“那个欺负你的胖子。”在顾翊耳边他连那个人的名字,也不想说。
这一次顾翊听明白了,他忽然感觉鼻尖一酸,眼眶心口都有什么东西流过,酸涩酸涩的,又在微微发热,被人关心和保护的感觉总是不赖,即使这个人并不值得信任,顾翊还是被感动了,不知道是因为季闻骁紧紧搂着自己腰间的手还是那枚套在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顾翊觉得自己又在不受控制地向季闻骁靠近,他僵硬地垂在身侧的双手动了动,最终还是缓缓抬起小心翼翼地环上季闻骁的腰。
顾翊觉得此刻竟是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难得的放松,即使季闻骁用并不光明的手段介入他的生活,即使季闻骁前几天才在大冬天拿冰水生生把他浇生病,可是在面对自己无能为力的困境时,驱逐噩梦的也是季闻骁,顾翊不由得放松了些神色,更加信任地把整个下巴的重量放在季闻骁肩膀上,有些奢侈地享受着这份越矩的温暖。
这一天晚上,季闻骁什么也没做,只是抱着顾翊睡觉。
耳边很快传来季闻骁均匀的呼吸声,顾翊却始终睡不着。他轻轻挪开季闻骁搭在自己身上的手,随意披了件衣服去客厅,在黑暗中坐在沙发上,抚摸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开始一根一根地抽着烟。
顾翊以前是顶讨厌吸烟的,是什么时候开始染上烟瘾的呢,也是那五年。顾翊不能喊累,不能发脾气,甚至不能抱怨,在那个地方,他终于变得和他不想同流合污的那群人一样,抽烟成了他纾解压力的唯一方式。
顾翊记得抽得最狠的时候,他一口气抽掉了一包烟,呛得他好几天不能说话。那是因为有一天典狱长跟他说他表现得挺好,可以申请减刑,他把申请递上去巴巴等了几天却等不来结果,等再问典狱长的时候,那个中年男人心虚地别过头说上头要再考虑考虑。这一考虑,就直接等来五年期满,刑满释放了。
想起往事,顾翊又狠狠吸了一口烟,这一口吸得又急又猛,呛得他直想咳嗽,他怕吵着季闻骁硬生生憋着不敢咳出声,在黑暗之中竟憋红了眼睛。
顾翊将鼻腔中呛得人难受得烟圈悉数吐出,伸手把无名指上的戒指取了下来。冷静下来之后,他不认为自己还有再招惹一次季闻骁的底气。
顾翊休息得晚也睡得浅,第二天很早就醒了。季闻骁从卧室出来的时候刚好碰到他端着一锅白粥往客厅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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