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1/2)
二十分钟后邵昀出现在季闻骁市中心的别墅。听小周说季闻骁过完年早早地将项目组的人从假期中拽回来开了工,真正要他点头首肯时又突然消失,好几天联系不上,小周找不到人又不敢惊动董事长,竟然把电话打到他这里,他本来是带着一肚子怨气来的,可是当看到一身酒气来开门的季闻骁以及屋内地毯上四五个东倒西歪的酒瓶子的时候他一句责怪的话都说不出了。
邵昀将门口摇摇欲坠的季闻骁扶回客厅,方才脸上的不满全然转为担忧,“闻骁,你怎么了?”
季闻骁抬起眼皮看了邵昀一眼,没有答话,将刚才没喝完的半杯酒悉数倒入喉咙。
邵昀脸色越来越难看,季闻骁是个很克制的人,即使是天塌下来他都能面不改色给补回去,很少有事情会让他这么失控,眼下季闻骁的样子他不是没见过,只是那已经太久远了,他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难得的连名带姓地叫自己好友,“季闻骁,你上次这样可是三年以前了。”
三年前。邵昀简简单单一句话却像一记闷锤,再次不留余地地锤在季闻骁心口,原来自始至终能左右他的,不过顾翊而已。
季闻骁失神地晃着酒杯,杯子里倒映出的是刚到美国那两年放纵的自己,那时候他没日没夜地抽烟,整宿整宿地喝酒,分不清方向和昼夜,活得像一具行尸走肉,他没想到只是一次争吵就让顾翊彻底想放弃他。
季闻骁开始意识到是自己太霸道太不讲道理,他都准备好服软了,他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只要顾翊来找他甚至只是给他打一个电话,他就不计前嫌什么都由着顾翊了,可是他等了整整一个月也没有等来顾翊的任何消息。
季闻骁慌了,他害怕了,他等不下去了,最后他妥协了,他甚至决定主动去找顾翊道歉,他冥思苦想了好几天要怎样去表态,一个人在房间里一次又一次地设想情景,再一次又一次地被自己否定。
季闻骁是下了好大的决心才拿着顾翊某次体检留存在医院的那东西打算送个孩子给他。他记得顾翊说过很喜欢孩子。
那个孩子是季闻骁向顾翊服软的礼物,也是他对顾翊爱的承诺,他以为顾翊会喜欢的,他甚至都能想象得到顾翊知道消息后惊喜的表情,一拿到代孕协议他就给顾翊打电话了,想立马告诉对方这个好消息。
季闻骁记得顾翊在电话里语气平静地问他,是不是有事情要告诉他,他以为顾翊提前知道了,有点惊喜被戳破的失望,他还斥责自己的助理多事,可是多余的话还没说出口顾翊便挂了电话。
后来……后来顾翊被告入了狱。
面对法院的宣判结果闻骁当然不信,从发生事故的酒店到最终的每一份呈堂证供,他费尽心思想从每一个环节找到证明顾翊清白的漏洞,可是随着调查越深入那些被指控的事实就越血淋淋地摆在他眼前,特别是在看到那份标注着高筱雅体内提取的米青液确实是属于顾翊的体检报告鉴定为真的时候季闻骁差点疯了,那种被背叛和出卖的感觉几乎将他吞没,他无数次地去监狱探视顾翊,他想当面问顾翊一句为什么,可是顾翊却心虚似的,从来不出来见他。法庭上放出的那段录音像一段嗜人的咒语,没日没夜地在他耳边重复。
五百万么?季闻骁在我这儿可不止值这个数,要不要再加个零呐。
他一直忘不了自己决定去美国时的姿态,像一条被遗弃的落水狗。
季闻骁越想心越疼,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灌进喉咙以后通红的眼圈终于泛出湿意。
“闻骁……”邵昀担忧地叫着。
“我不怪他了,”季闻骁终于开口说了一句完整的话,他微微扭头看着邵昀,脸上是不甘和难过,“邵昀,我不怪他了,可是他却走了。”
“……你在说什么啊……”
季闻骁将手中已经干涸的酒杯狠狠砸在地毯上,声音沙哑得近乎哭诉,“他背叛过我啊!我都原谅他了,他竟然走了,他走了……”跟以往的季闻骁不同,说这句话的季闻骁显得卑微又无助,像只困兽在低泣自己的无奈。
邵昀已经从最开始的不明所以变得震惊,转而又愤怒、心虚……心情复杂得不知如何开口,他沉默了很久,才问,“你,你说顾翊?”
“我最开始把他留在身边,就是想看他难受……”季闻骁又猛喝了半杯酒,不知道是在跟邵昀说还是在自言自语,“他那么轻易就放弃我们的感情……我那两年怎么过来的你知道的,”他看着邵昀仿佛在等对方的肯定,可是邵昀还没开口他又继续喃喃着,“我熬过去了,你看,”他冲着邵昀伸开颤颤巍巍端着酒杯的双臂,“这三年我过得很好,我以为,我对他只剩恨和讨厌了,所以再碰到他的时候我想把那两年捱的痛通通还给他!”
季闻骁用尽自己所剩无几的狠戾吼完最后半句话,声音又弱得可怜,“我把他留在身边,羞辱他,折磨他……可是我发现我并不满足,”他起头无望地望着不知所措的邵昀,声音越来越沙哑,“邵昀,让他痛苦我一点也不满足……直到他走了……他拎着箱子离开的时候我才发现我这里好痛,”他狠命捶着自己的胸口。
“我好像,”季闻骁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像是在等一场最终的审判,良久他才用无望又认命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还爱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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