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1/2）
“季先生，您想好有什么要求了吗？”小杨将莉莉泡好的茶往这位器宇轩昂的客人前推近了些，等待着客人的答案。刚才这位客人说需要做点东西，可是从他在办公桌前坐下到现在泡的茶都凉半截，也没说出个具体需求来。小杨虽然颇感奇怪，但基于顾客就是上帝的原则，也不好太过催促，只得安心等着。
季闻骁不过给自己找了个光明正大进工作室的由头，哪里还能听到小杨说了什么，他的全部身心目光都在那个角落里的身影之上流转着，他看着顾翊思索时因为苦恼微微皱起的眉，看着顾翊在桌面上错综复杂的图纸上画出优美的线条，看着顾翊换笔时顺手将空闲的一支叼在嘴里，看着顾翊下巴上一圈微微泛青的胡渣……
季闻骁发现，顾翊认真工作的样子他仅仅是看着，就能感受得到超越这些日子所叠加的全部满足，他不自觉地在嘴角勾起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季先生？”小杨试探性地呼唤着，斟酌问道，“请问您想好有什么要求了吗？”
思绪突然被打断，季闻骁回头看一眼小杨，似乎这才听进小杨的问询，他的脑海里突然点燃了一些细小的火花，他踏进这个工作室自然是为了离顾翊更近一点，而设计东西只是因为他不敢理直气壮地站在顾翊面前随意找的借口而已，他根本就不知道要设计什么。
可是刚才看着顾翊埋头工作的那一幕，季闻骁突然有了些想法，他想保存那样一幅美好的画面，想把那样充满生命力和斗志的顾翊永远留在身边，想成为顾翊生活的一部分。他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回顾翊身上，声音低沉又温柔，铺陈着一幅有关未来的美好画面，“家，”他说，“属于两个人家的样子，”他一点点回忆着顾翊的喜好，“要有一个大房里的桌子大到不管多宽的图纸都可以放，要有一个游泳池，厨房要大一点，大到……可以两个人在里面做饭，最好再放一个烤箱……”
小杨敲击键盘的手顿了顿，有些吃惊地张了张嘴，眼前这个男人，看着装是个做事干净利索的商业精英，看气质也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他怎么也想不到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要求竟是这样细致与……温馨……不过顾客毕竟是顾客，惊讶之余他还是敲着键盘一点点将客人的要求记好。
只是这位顾客的叙述却突然停滞了。小杨疑惑地回头，正好看到季闻骁转向他这边时有些躲避的目光。
顾翊从图纸中抬头，混沌的目光刚好与一道不加掩饰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相接，仅一瞬，那道目光的主人就刻意躲闪地回过头去。
顾翊却还是看清了，这样熟悉的人他不可能不认得，他甚至一点也不意外季闻骁的出现，既然季闻骁会刻意将凌晨弄走，那么出现在他身边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生活就像进入了一个死循环，顾翊不禁想起出狱之后和季闻骁重逢的日子，那时候的季闻骁毫不讲理，总是找蹩脚的理由影响他的工作、闯入他的生活，言语之间尽是让人难过的嘲讽与侮辱。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季闻骁还是这样，这一次不知道又找了什么理由。
顾翊无奈之余不禁有些唏嘘，季闻骁和以前一样，他也是。他和以前一样，只是这件工作室的普通一员，没有办法左右任何一个像季闻骁这样的顾客，唯一能做的便只有视而不见。
只是这一次季闻骁跟以前却大不一样，他低声跟小杨沟通完剩下的细节，就安静走了。踏出工作室大门之前，他回头看了顾翊一眼，那个人就跟不曾见过他的存在一样，依旧低头在忙自己的事情。
季闻骁控制住想要上前去说几句话的冲动，快步跨出了工作室的大门。他不知道该庆幸还是不幸，顾翊似乎不那么排斥他了，不再一听到他的声音一见到他就说些断然回绝捅他心窝子的话，可是顾翊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个陌生人……
季闻骁望着高楼林立的天空吐气，暗自自我安慰着，不管怎样，顾翊态度的软化就是一个很好的开始。只要最后顾翊还能允许他待在他的身边，不管过程如何他都可以接受。
下午工作最疲惫的时候，顾翊收到了小杨递过来的一块起司蛋糕和一瓶还带着微微凉意的乳饮，刚好，都是他偏爱的味道。
看着小杨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他桌子上，顾翊疑惑地问道，“这是干嘛？”
小杨一边嚼着嘴里美味果腹的食物一边大喇喇地回答，“下午茶啊，喏，你的份。”
顾翊疑惑地皱起了眉，工作室里的五个人，除了莉莉还愿意将仔细工夫花在着装打扮上，剩下几个工科出身的大男人谁不是头往图稿里一扎就分不清时间早晚了，下午茶这种东西，在今天之间他听都没听过。
顾翊随意在办公室里扫了一圈，刚好捕获到工作室门外即将消失在转角处的最后一抹身影，对于这份突然出现的下午茶顾翊心里有了答案，却还是有些不信地问道，“你买的？”
“哪儿能啊，”小杨依旧大大咧咧的，“上午的顾客买的，说是为了感谢我帮他设计房子。”说到最后，小杨竟有些得意地挑了挑眉。
为了感谢小杨，却买了整个办公室的下午茶，而送到他面前的还正好是他喜欢的口味。顾翊不知道该怎样描述此时此刻内心涌出的感觉，似有些意外，却更多怅然。
是真的不一样了吗，兜兜转转经历了那么多事，季闻骁终于收起了锋利的棱角，磨掉了他曾经为之着迷又深受其害的高傲，开始学会用润物细无声的方式表达关心。
顾翊不敢说丝毫不为之触动，可是也仅仅是触动而已，更多的东西却很难再有了。
之后季闻骁以跟小杨沟通新居设计思路为由连续来了工作室几天，每一次都真的只是跟小杨就设计思路做一些交流。他不打扰顾翊，也不刻意搭话，尽职地在工作室人面前扮演着陌生人的角色，只是在谁都注意不到的时候，才悄悄看顾翊一眼，然后在每天下午三点，准时地为整个办公室的人送来精心挑选过的下午茶。
季闻骁注意到，不管糕点的样式怎么换，顾翊却从来都不吃，他不知道顾翊是太忙还是只是不想吃他给的东西，不过偶尔顾翊能喝上一两口饮料，他也像是得了恩赐一般，足够高兴了。
季闻骁对稿费出手很大方，加上每天都准时送下午茶的缘故，工作室的几个人对他都好感颇深，正式签订合同的那天，在季闻骁身上大赚了一笔的小杨为了表示感谢决定请季闻骁吃顿饭，顺便带上办公室难得一聚的几个同事。
收到邀约后季闻骁有些犹疑地将目光投向顾翊的方向，他对这种虚头巴脑的饭局没什么兴趣，可是小杨说要叫上大家一起，这就意味着……顾翊也在受邀之列，毫无意义的饭局瞬间变得不一样了。
小杨顺着季闻骁的目光看过去，刚好看见在规整东西准备下班的顾翊，他以为顾翊没注意到方才说的攒局的事，便过去随意勾着顾翊的肩膀，“下班吃饭，一起去啊翊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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