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顾翊(1/2)
35岁这一年,我结婚了。
他叫季闻骁,在成都开一家很小的经纪公司,长得有点丑。
其实也不丑,只是脸上有一道疤,从我和他认识的时候就有。
那个时候我大病了一场,醒来后忘记了许多事,总是去看心理医生,常常在医院碰到他。后来如何走到一起的,再多细节我却记不清了,只记得刚开始的时候,我爸妈和顾靖都不喜欢他。我总是觉得奇怪,为什么他们仅仅是看他同我说话就会生很大的气。
转机发生在我爸去世那年。我爸去世之前,中风躺在床上大小便失禁很长一段时间,他陪着我和顾靖一起给我爸换洗擦身,我爸去世之后,我们一家伤心过度,也是他接过处理我爸后事的担子。
再从悲伤中缓过来的时候,我妈和顾靖看他的眼神,渐渐柔和了许多。
我爸的孝期满一年后他第一次向我求婚,我拒绝了。
第二次我也拒绝了。
这是第三次,我答应了。
倒不是心境发生了多大变化,只是生活需要一步一步往前走。顾靖和交往多年的女朋友早已结婚,两个人还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随着孩子的长大,顾靖需要花在自己家庭上的时间越来越多,却还总是放心不下我。他常常劝我,早点找一个人,男的也好女的也好,只要对我好,能做个伴也够了。他说,等哪天他和妈都不在我身边了,我会活得太孤单。
我不怕孤单,但是他们担心我,我便想让他们安心,刚好季闻骁第三次向我求婚,我便答应了。
至于我喜不喜欢季闻骁,我不知道。我好像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电视剧里说,喜欢一个人会因为他的笑而笑,因为他的哭而哭,因为他而提心吊胆茶饭不思,可是这些年,我笑得都很浅淡,哭得……我没有哭过,我甚至没有为谁情绪过度波动过,那我是谁也不喜欢吗……
我明明知道自己喜欢妈妈、去世的爸爸、顾靖还有爱吃糖的小侄女。
我和季闻骁的结婚手续是去加拿大办的,办完手续以后在季闻骁的安排下去了一个大教堂,履行婚礼必要的一些仪式。
婚礼上白发苍苍胡子卷翘的老教父用英文问季闻骁,“季先生,从现在开始你将对顾先生履行一生的承诺,不管贫穷富贵生老病死都将不离不弃,你愿意吗?”
季闻骁看着我的眼睛,说,“我愿意。”
当同样的话问到我,我却迟迟不肯回答,季闻骁可能以为我没听懂,又侧身附在我耳边用中文复述了一遍。
我抬起眼睛望着季闻骁,眼里满是不解。我其实听懂了,只是不愿意回答,一辈子那么长为什么要轻易许诺呢,两个人在一起,能把眼前的日子过好了我就知足了。至于永远、承诺什么的,谁知道呢。
季闻骁的眼神撞上我不解的目光,似乎读懂了我的不情愿,我仿佛从他的脸上看到一丝难过的神色,只是一瞬,便消失了。他牵起我的左手将属于我的那枚戒指套上无名指,然后轻轻抱着我,在我的耳边说,“没关系,只要我能照顾你一辈子就够了。”
我将这句承诺听进心里,为之感动着,却惭愧地并未完全当真。
后来教父又说了几句婚礼上常有的俏皮话,仪式就算正式结束了。
仪式结束刚走下司仪台,顾盼便跳过来吊在我和季闻骁肩膀上,“爸爸,顾爸,新婚快乐!”
顾盼是季闻骁的儿子,名字里很巧也有一个“顾”字。
我将顾盼从肩膀上拉下来,“什么时候过来的?”他大多数时间都呆在美国。
顾盼站在中间再次搂上我和季闻骁的肩膀,“今天早上。我爸去接的我,”他对我说,“路上还跟我说他昨天晚上都没睡着觉哈哈……”
我不明白,很疑惑地望着他。
他将手附在我的耳边,像说一个小秘密,“我爸肯定是想到要跟你结婚,紧张的!”
小孩子的悄悄话声音并不小,季闻骁大概是听到了,顺着顾盼的话看着我,眼神赤城而热忱。
我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又开始觉得我和他对彼此的感情其实并不是那么对等,就像他愿意轻易给出一辈子的承诺,我却觉得太缥缈,他会因为结婚而紧张,对我来说,结婚却只是一个形式,就像买了房子要签合同,接了案子要签契约……
顾盼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到我们面前,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接过来,“这是什么?”
“我妈送你们的结婚礼物。”
我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是一对领带夹,素净干练的款式,夹梢镶着乌黑温润的玉,像钻石一样点缀了略显单调的领带夹,又不失沉稳和润泽。
这是一份贵重且用了心的礼物。
我拿着礼物盒子目光无措地在季闻骁和顾盼之间流转,不知道要不要接受这份好意。
顾盼将盒子一盖往我怀里搡了搡,“我妈说,祝你们新婚快乐!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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