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破（1/2）

从镇国公府回来，沐清音觉得有些疲乏，被巧画侍候着摘去头上珠翠，又重新绾了个堕髻，身上衣服也换过了，就舒舒服服躺在窗下罗汉床上捡了本书看。

巧书从外间捧了刚泡好的蜜水进来。看窗子开着，沐清音正躺着呢，担心沐清音吹风，忙放下手里茶碗搁在小几上，过来给沐清音关窗。“眼瞧着入秋，一日日凉下来，小姐这样也不怕受凉了。”

沐清音拿起蜜水喝了一口，顿觉浑身疲惫都消散不少，笑眯眯的说，“这不是有你们吗，我的好巧书当然不会看我出差错了。”

巧书听了这话，自然明白沐清音这是信任自己才全然放松，心里甜滋滋的，本来还想再提醒沐清音几句，索性不开口了。巧书想着，正如姑娘所说，这不是还有自己和巧画吗，这些小事尽可以帮姑娘做了，无需姑娘费神。

天色昏暗下来，沐清音看书看得入神，巧书也没打扰她，自己点了屋子里的灯，又往香炉里扔了块宁心的香饼。

巧画掀了帘子兴冲冲地进来问沐清音晚上想吃什么，又报了厨房今日有的菜色。沐清音懒懒的从罗汉床上坐起来，“今日没什么胃口，左右我们自己吃，就吃炸酱面吧。你去厨房下碗手擀面，调了酱料，再挑些爽口配菜装了碟子。”

巧画一听有自己的用武之地，当即应了转身去厨房忙活了。沐清音又让巧书派小丫鬟去清风苑说一声自己不过去用饭了，叫沐华鸢别等自己。

两个丫头都被派出去了，沐清音自己慢吞吞的从罗汉床上下来活动筋骨。很快巧书巧画都回来了，巧书帮着巧画把厨房拎来的好几层的食盒放在桌上，然后往外拿吃食。

沐清音净了手过来，巧画摇着头故作老道的给沐清音报配菜，“我让他们切细了黄瓜丝，还有焯过水的嫩豆芽、鲜豌豆、扁豆丝、韭菜段……酱料也是我亲手炒的，用的姑娘在家说的法子，姑娘想吃些什么配的，我给姑娘拌了。”

沐清音粗粗一看，桌子上摆了七八个小菜的碟子，装面的碗是小小的，这样的碗不过六七口就没了，沐清音却很满意，这样可以尝试好几种不同的加法。

“那就浇了酱，再有黄瓜丝，豆芽，青蒜，香椿芽，青豆嘴先拌一个试试。”

刚才没有胃口，现在看到红红绿绿不同的菜色，沐清音又觉得自己有些饿了，也不用自己动手，巧画拌了摆在面前，沐清音觉得清爽，吃了三小碗。

巧书还想劝沐清音再用些，三碗听着多，但是碗小，实在算不得什么。沐清音放下筷子，摆摆手，说食之不必过饱，又叫巧书她们也可以去用饭了。巧书巧画这才收拾了东西，下去用饭去了。

一时饭毕，沐清音站在书桌后练字。巧书过来给沐清音研磨，“小姐这字是越发好了，要是文老在肯定高兴。”

沐清音停下笔，也想起了自己这继乔丛之后又一位性格独特的师傅，文成寅。文老是江南大儒，博闻强记，写出过许多令人赞不绝口的诗文。当年鸿鹄书院诗书辩论，文成寅力压众大儒，成为十人之首，从此闻名天下，引来无数学子想要拜入门下。他也收过一些学生，只是后来年纪大了越发烦了门前人来人往，就行踪飘忽不定起来。

说来也是巧合，文成寅收徒要求很高，要不是与乔丛结识多年，文成寅也不会注意到沐清音这个小丫头。当年乔丛收沐清音为徒在沐府住过一段时间，文成寅不知从哪里知道的消息，跑来找乔丛叙旧。

都是一把年纪了，可两人相互比较从未断过。乔丛炫耀沐清音实在是个行医的好苗子，文成寅就偏要和他抬杠，说如果经他手指教，沐清音也会成为一个才女，两人话赶话，就这样沐清音又多了一个师傅。

本来只是闲暇时指点一二，后来文成寅教着教着发现沐清音于诗书画作上自有一番见解，慢慢的也就真的入了门下了。

沐清音跟文成寅学画期间，文成寅一边嘴上说画的不怎么样，一边又把沐清音的画送给了宋丞相，江大儒等人，向他们炫耀自己又得了个有天分的徒弟。得过几位大家称赞，决明子这个名字也是在文人间小火一把，只是文成寅怕闹大于沐清音不利，就不再答应好友的索画了。

虽乔丛和文成寅都在沐府住过，但他们都不喜人多打扰。是以除了主子们和亲近下人，沐府仆人都只以为他们是沐知府的两位门客，更没有传到外面去，所以知道沐清音是他二人徒弟的人甚少。

想起过往事情，沐清音也是感慨万千，自己有幸遇见两位当世大师，得他们教导几年，何其幸也，如今两位师傅都不在跟前了，沐清音总是能想起两位老人一把年纪了相互拌嘴过一会儿又亲亲热热的场景，还有教导自己时嘴硬心软的关心。

往事如浮云，沐清音也不是伤怀，只是机缘巧合得了这一番师徒情谊，以后定要更加勤勉才不算辜负了两位师傅往日的教诲。

屋子里灯上火苗跳动。从回忆里回过神来，瞧着更漏时辰差不多了，沐清音就唤了巧书她们进来洗漱。等弄完后，沐清音坐在梳妆镜前，细细的擦完了各种脂膏，便往架子床去了。只是还未有睡意，沐清音又叫巧画把前几日从沐清音那里拿来的还未曾看过的游记拿来翻看，权当打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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