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1/2)
毕竟五年没有回家过年,陈蹊春节期间就像件展览品一样被老爷子提溜着四处展览。因为头发颜色被嫌弃太不正经,他便网购了顶锅盖头黑色假发,一戴上清纯得宛如男子高中生。
哪怕是严格如他自己,在对着镜子客观点评的时候,也不得不说上一句即使内里都是些草包废料,他在卖相上还算是光鲜的。
任何有他出现的场面都如同一个小型见面会,他被七大姑八大姨团团围住,给亲戚朋友的孩子介绍留学经验,对着全英新闻台现场展示同声传译,分析当前经济形势与中美贸易战对实体行业的影响。
办完见面会,陈蹊还得任劳任怨地扮演散财童子,给小辈们包红包。
小辈的数量一茬又一茬地增长,见到他就跟农民伯伯见到了等待被收割的韭菜似的,把他刚发下来两天还没捂热乎的助教工资收割了个干净。
被收割得明明白白的陈蹊捂着血汗钱流瑞:作为长辈,这是我应该做的。
春节前的一场小型聚会,参加的人都是老爷子那圈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陈蹊多少年没参加过了,害怕露怯,去之前熟读了商务英语五百句,顿时自信了不少,感觉就算被突然叫上去即兴pre关于比特币区块链这种紧跟时髦的高端话题,他都能胜券在握。
但他没想到的是,老头子不知道从哪得知他本科选修过德语,在和人攀谈期间,委婉地表示“哎呀犬子不才也会说一点点德语呢”,就把他薅出来和在王叔叔德国学音乐的儿子用德语交流。
陈蹊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无助地被拎到王叔叔儿子对面。
对方的头发束在脑后,露出凌厉的五官,却又因戴着一副金丝眼镜,中和了脸部过于锋利的线条,整个人看上去犀利但协调。即使是在大老粗陈蹊眼中,都能看出来这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艺术的气息。
他当时学德语是因为些不可说的原因,学得认真但毕竟也两三年没说了,既担心发音不准又担心语法用错,一时竟有点语塞,冷汗都要把衬衫打湿了。
艺术家镜片一闪,看出了陈蹊的窘境。他推了推眼镜,传递给陈蹊暗号:“Sie verstehen kein Deutsch.(他们听不懂德语。)”
陈蹊放心了。
梳着乖巧妹妹头的陈蹊温文尔雅:“Ich denke, wir sind zwei Idioten.(我觉得我们就是俩**。)”
扎着马尾揪儿的艺术家彬彬有礼:“Du hast Glück, Bruder. Ich muss das jedes Jahr tun.(你很幸运了兄弟,我每年都得来这么一回。)”
这位据说没毕业就被当地某著名交响乐乐团内定了的青年艺术家,在亲爹的强烈要求下,还要给大家表演一段钢琴独奏。
现场本来没有钢琴,但几个人轻车熟路地从车里抬出一架电子琴迅速搭好插上电。艺术家施施然坐下,用电子琴演奏了一曲月亮代表我的心。
雅俗共赏,与民同乐。
在炫耀下一代这件事上,什么家庭都如此直白。
陈蹊目睹连脚后跟都冒仙气的艺术家激情弹奏通俗歌曲后,庆幸自己的专业观赏性不强可以逃过一劫。
直到两天后亲戚拍着他肩膀要求他推荐几支一定会涨的股票。
陈蹊:要不这样,其实我小学的时候学过吹竖笛,我也上台献一献丑吧!
挣扎着从应酬中脱身,陈蹊惊觉原来已经到了大年三十的晚上。
他身心俱疲。
逢场作戏好累哦,还是想当他的快乐肥宅。
陈蹊像摊蛋饼一样把自己摊在床上闭目养神,刚开机的手机就震个不停。
他把自个儿翻了个面,趴着解锁手机。
他各个软件上都收到好多祝福信息,群发的单发的。陈蹊懒得很,没有群发祝福的习惯,从来都是收到谁的就回谁的。
最近发来消息的是他本科时候交的一个朋友,叫阳阳,发自1分钟前。
这是个小一届的学弟,以前他们一群人经常一起玩,是个娃娃脸,每天都是笑眯眯的。陈蹊也不知道他真名叫什么,反正因为他年纪小,大家都管他叫阳阳。自从他本科毕业换学校读研就没怎么有机会联络过,不免多聊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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