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蓝郎君（二）（1/2）
想着村里许多老妇儿童，蓝玖道：
“不行，伤着人怎么办！”
“鏅蜀君的獒可比一般凡物聪慧多了。”和尚顶了回去。
“啪！”
一双筷子拍在和尚锃亮的光头上。
和尚呆若木鸡，端着碗滞在那里好一会儿，怒目圆睁看着蓝玖，蓝玖在他的怒视中扒完碗中的饭，起身离席。袖子扫过桌角，和尚将手中的筷子转了个向，提起他的袖子，道：
“你就应该戴着护腕，收住袖口。”
蓝玖回头将袖子从他手里扯出来，抬手一看，果然有一大片污黄油渍。
看着蓝玖阴郁着脸走进卧房，和尚的眉间露出笑意，一点一点地将剩下的饭菜吃完。
蓝玖出来，和尚已经将桌子收拾妥当了，在厨房里洗碗，蓝玖抱着衣服走到井边，猝不及防撞倒了木桶，将衣服放进木盆去扶那只木桶，木桶却被人先扶了起来。
“眼神不好就不要出来了。”
和尚提起那只木桶扔到一旁，发出“砰！”的一声，蓝玖猜那只桶应该摔坏了。
“你去替我铺床，我帮你洗。”和尚推了推蓝玖道。
蓝玖有些不好意思，道：“不用，我自己来。”
“这回来我要待上五六天，就要借住你这儿了，你若是不嫌弃，我就替你做些粗活，当是报答你的收留之恩。”和尚知道蓝玖是不好意思，才说出这些话来安慰他。
“那便，多谢你了。”蓝玖这个人，只要是有台阶，一定会下的。
和尚笑着让他去铺床，自己低头替他洗衣，手里捏着他的衣服，嘴角笑吟吟的。
衣服面料很软，揉起来手感十分好，上好的绸缎滑过手背，和尚感叹，这人过得倒是舒爽得很，一人逍遥自在，无拘无束，看书弹琴，还招花引蝶！
洗好衣服蓝玖已经铺好了床，坐在书案前看他才买回来的书，和尚走进去，余光撇了一眼那本书，从他手里抽过书，道：
“时辰不早了，该休息了。”
蓝玖想要从他手里夺过书，被他轻轻一抛，卡在了书架最上层，他得意的对蓝玖挑挑眉。
“睡睡睡！”蓝玖气呼呼地走出书房，听到关门声，和尚才收住笑意，一跃而上将那本书取下来，好好地放在书案上。手掌覆在书本上，还有蓝玖留下的温度。
宽了衣，吹了灯，蓝玖躺在榻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书房灯灭了，听到隔壁的关门声，蓝玖坐起身来，刚下过雨，竹叶的清香在风中缭绕着。
隔壁没了声响，蓝玖起身，披了件外衣留门，推开客房的门，摸索着走到榻前，那人浅浅的呼吸很均匀，微微起伏的胸膛里能听到心跳声。
伸手替他掖好被角，伸手想去撩他发，才蓦然想起，那三尺墨发早已被梯度在佛祖面前。蓝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出了房间。
听着隔壁房门关的声音，闭目的和尚睁开了眼，漆黑的眸子在夜里也很明亮，起身，靠在离他最近的墙上，他知道蓝玖没睡，却不敢过去看一眼。
清晨，鸡鸣打过声，蓝玖迷迷蒙蒙地睁开眼，在床上坐了一会儿醒神，爬起来，踢了踢脱了半截的袜子，起床穿戴好，打水洗脸。
走到井口边，蓝玖低下头，他的影子倒映在水里，一头墨发垂直而下，挡住了他脸上的光。伸手在脸上揉了揉，鼓起腮帮子，还是在水里看不出什么来，了了作罢，扶起袖子提起一桶水，慢慢地走去厨房。
看着冒着热气的锅和准备好的热水，叠得整齐而干净的面巾挂在脸盆边上。蓝玖笑了，有点傻气。
三月蕨苔发芽了，那东西炒肉特别香，蓝玖吃着和尚做的早膳心里盘算着去那里采些回来。这东西可以现炒，又能腌制，冬天吃酸蕨苔味道更好。
出家人讲的是助人为乐，济贫济弱，那和尚老早就出门去帮农人耕种庄稼去了，蓝玖穿戴好衣冠，往腰间塞了糖，甩着两只空空的衣袖出门，老远离看到他高大的身影。蓝玖撇撇嘴，明明没有农民伯伯辛苦，怎长得如此高大。
和尚直起身来，就看到那抹白色的身影飘飘然进了一片山，看了看手中的秧苗，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蓝玖走进山里，几个牧童刚好把牛赶到草场回来，看到蓝玖很礼貌地对他拱手道：“蓝郎君。”
蓝玖笑着从袖子里取出几颗糖，道：“小友，你们可知这山上哪儿有蕨苔？”
一个剃的只有一团头发绑成一个丸子头的男孩从他手里接过糖，到：“从此处进去，在那个山坳上，就有很多蕨苔，前几天有几个小姐姐们去过，采了一茬，这会儿估计发新芽了。”
蓝玖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看那是一条黄泥路，下雨天泥水拌在一起，又湿又滑。蓝玖道了声：“多谢小友。”
也不管他那白衫沾着黄泥，三步一跨进去了。
天空放晴，黛青色的山中雾气缭绕，与风纠缠着慢慢消散。蓝玖的心情是极好的，不时会抬起沾满黄泥的衣摆甩甩上面的泥。
一个不留神，蓝玖一个趔趄，抓住一旁的草才没有滑倒，低头一看，整个脸都冒着黑气，他踩到了——牛屎！
忍住咆哮的冲动，前方的牛“哞——”的叫了两声。
蓝玖沉了一口气，余光看到了一条河，他铁青着脸，踉踉跄跄地走去河边。
“蓝郎君！”
一女子惊呼。
“是蓝郎君！”
随即就是许多女子叽叽喳喳的喊他，蓝玖的衣摆与布鞋上都脏得一塌糊涂，蓝玖不好不应，又不好应，半响才硬着头皮对着一群女子道：“小生见过众位姐姐。”
说罢脸红得滴血。
她们以为这是害羞的，于是笑得更加放肆。
“蓝郎君，你这是跌在哪里了呀？”
一个女子见他满身泥泞，关切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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