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奈何(1/2)
孙小二说他娘快要嫁人了,他将来的后爹是个年轻的梓人,年纪比他哥大不了几岁。
他想起今儿还是个雨天,他的鞋袜都被打湿了,裹在脚上很难受。他叹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都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糖儿好奇地插话:“你阿娘怎么认识他的,是因为媒婆说亲吗?”
秦漾把他的小手往被窝里塞,让他乖乖躺下去:“你听听就好。”
“要是媒婆说亲来的就好了,她们还不至于给我娘说这样不靠谱的亲事。”孙小二又叹了口气,将手臂交叠着放在椅背顶上,下巴搁了上去,“先前我家的那间土屋坏了,我娘找了他来修缮,他中午和晚上还都是在我家吃的,一来二去的,他俩就好上了。”
孙小二接着说:“其实那人也没什么好的,又穷又不勤恳,但是样貌好。我很后悔,当时我娘看中秦阿叔的时候,我不该跟她闹的,现在想想,还是秦阿叔好。”
糖儿问:“为什么呀,孙姨姨以前喜欢我阿爹吗?”
秦漾看了他一眼:“你睡你的,你不是说头晕吗?”
糖儿委屈地说:“可是我想听。”
孙小二说:“是啊,以前是心水的,毕竟秦阿叔样貌也好,人也好。唉,阿漾,要是那时候我阿娘跟你爹好了,咱俩就是兄弟了。”
糖儿侧过身子睡,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们,冷不丁道:“可是这样的话,糖儿就不会出生了,哥哥就没有我这个弟弟了。”
孙小二逗他:“你哥哥才不担心,没了你这个小麻烦精,他会轻松自在许多。阿漾有我一个兄弟就足够了……哦,没准我娘跟秦阿叔会给我俩生个小弟,那秦漾就更不需要你了。”
糖儿急了,从床上支起身子:“阿爹才不会娶孙姨姨呢!阿爹只爱我阿娘一个人!哥哥也只会要我这一个弟弟!”
孙小二接着逗他:“那可不一定,糖儿说了又不算数。”
糖儿像只炸毛的小猫,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似乎要下床跟孙小二争论,结果脚下一滑,从床上掉了下去,额头重重磕在了木柜的一角上。
孙小二和秦漾被吓到,赶紧跑过去看他。
糖儿晕眩了一下,接着眼前一黑。他躺在地上捂住额头,哇哇大哭起来。两个人手忙脚乱地把糖儿抱回床上。秦漾问他怎么样,让他把捂着的手拿开,让自己看看。
糖儿还在哭着,哭得撕心裂肺。秦漾安抚了他几句,他摸摸发痛的额角,终于把手拿开了。秦漾低头看了看,他的额头上红肿了一块。
糖儿的哭声引来了方梅知。
方梅知推开门走了进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糖儿怎么哭得这么厉害?”
方梅知一过去,糖儿就哭着喊了声娘,他说他的头很痛。方梅知把他抱进怀里,掰着他的头,看他的伤口:“这额头怎么肿了?”
秦漾说:“糖儿刚才从床上掉下来,磕到了柜子。”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方梅知低头吹了吹他红肿的额头,拍着他的背哄道,“都怪这柜子,是柜子不好。不哭不哭,待会儿就不疼了。”
糖儿渐渐平息下来,眼睛湿漉漉地躺在阿娘怀里。
方梅知扯过被子盖在糖儿身上,让他睡下去。她边理被褥,边对秦漾和孙小二说:“你们俩也真是的,两个人还看不好一个孩子,怎么做哥哥的。”
孙小二心虚地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
孙寡妇的婚事如期而来。她成亲那日,丝毫不避闲话,办了两桌席请邻里过去吃。邻里们背地里杂话颇多,说孙寡妇不肯安分守寡,还老牛吃嫩草,却都在席上纷纷热切道喜,连方梅知都眉开眼笑地举酒贺喜。
这一日大家都很高兴,唯一不高兴的可能只有孙小二了。
吃席的时候他不高兴,他后爹揉着他的头发,说他以后就是自己的亲儿子了,他也不高兴,反正做什么都不高兴。
他无精打采地挨着秦漾坐下,双手各握着一根筷子发呆,什么话也不说。
方梅知看着他,忍不住发笑。她明知故问:“小二怎么了?你娘成亲了你不高兴呀。”
孙小二勉强笑了笑,摇了摇头。
“哎唷,你别担心。你后爹看起来人挺好的,他都说了会把你当做亲儿子对待的。”方梅知夹了块鱼肉放进糖儿碗里,“你看阿漾也不是我亲生的,你见我什么时候薄待过他,还不是当做亲生儿子看待的?”
孙小二还是不说话,忧愁地用手支起头想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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