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情曲意,百舍重茧(1/2)
你可曾体味过悲伤如影随形,月下一人时它离你那么的近,贴近心的最深处,如一层黏膜。你的心每跳动一次,它就戳入一次,不深,不痛,可你就是觉得窒息。形同一根连接心脏的导线,稍一碰触,它就会牵扯,继而弥漫四肢百骸。
仿佛时空倒转,如今我又坐在了赫连意的病床旁,看着他虚弱苍白的容颜,无力感阵阵蔓延。我若虚脱般把脸埋进手掌,始终不能从刚刚的惊悸中缓过心神。
脑海中一遍遍回放着赫连意祈求的话语,“放过我…放过我…”,如今却像一剂猛药毒嗜着我。
那张布满冷汗的极度痛苦的脸,那阵阵艰涩急促的喘息,都在对我无耻的行为进行沉重的打击。
回想刚才的情形,我慌不择路般把□□与倍他乐克一起塞进赫连意嘴里,甚至忘了给他喝水,便强迫他吞咽下去。
我只能紧紧抱住他如风中残叶般的身躯,懊悔、怜惜、悲痛,全部从心底升腾。除了抱着他痛哭,我不知道该怎样挽救自己种下的恶果。
不知何时,我被赶过来的白茅一拳揍在地上,却不知疼痛,又追过去看白茅检查赫连意的身体。
白茅跪在地板上望着躺在沙发上脆弱的人,双手颤抖地扶正赫连意的头,轻轻唤着他,直到赫连意缓缓睁开眼睛,微弱地叫了他一声“小白”,白茅才长舒一口气,拿出听诊器仔细检查了一番,随即皱眉蹙额问我给他吃了什么药。
我告诉他是□□与倍他乐克,白茅便突然暴跳如雷,揪起我便不管不顾地揍了起来,并咬牙切齿地卷骂:“你他妈嫌他活得不够辛苦是不是?我警告过你不要伤害他,你的良心被他妈狗吃了?你知不知道□□与倍他乐克一起服用有多高的风险?!”
我蹲在墙边抱头忍受着狂暴的白茅一阵阵的拳打脚踢,丝毫不敢反抗,更不敢出声,一切是我咎由自取,是我该打!
解救我的仍然是赫连意,他虚弱地喊道:“小白…小白…别打人…”
他让白茅住手,白茅就住手。老白啐了一下转身去抱赫连意,小声说着:“我替你教训教训他。你今天得跟我去医院,两药合用太危险,家里又没有设备。”
赫连意萎靡在白茅怀中,无力地点点头,若不是太痛苦,他断然不会随白茅去医院。
果不其然,到医院上了监护,他的心律一下子由快房颤变成了传导阻滞。白茅拿着图瞪过来,低声骂我:“你干的好事!幸亏问题不算太严重,他若出了什么三长两短,我白茅铁定要了你的小命!”
白茅说如果传导阻滞到了三度,就该考虑安装临时起搏器。夜深人静,我在这里陪他,时刻看着他的监护,丝毫不敢怠慢。看着那张消瘦的脸,苍白、疲惫,写满了沧桑,我内心焦灼万分,嗟悔无及。把他折磨成这样,我已经做好了失去他的准备。无耻如我,还有何脸面求他原谅我,更无须谈爱。他可能,从来没有爱过我。
美貌、青春、财富,甚至爱情本身,都不能让深得上帝恩宠的人免于焦虑和痛苦,远离哀愁,也无法让他们避免失去自己最爱的东西。因为一生中,有些雨必然得下,一些日子必然会黑暗、哀伤、凄凉。
窗外戚风骤雨,屋内衰惫凝寂,偶尓传来监护器滴滴地报警声,让我深感命运的戏弄与无情。
清晨我去医院食堂买了些早饭,希望赫连意吃完后能听我的道歉,以及…告别。经过一宿的思想斗争,我决定放弃考研,还是回东北某个职位,成一房家室吧,何苦留在这里与他互相折磨。于他于我而言,分别,或许才是最完美的结局,是最好的选择。
端着热粥,我刚走到门口,便听到赫连意与白茅在里面谈话。
“我以为昨晚要给你安临时起搏器了。”白茅说,“那小子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加倍他乐克,全喂你吃了!所幸有惊无险啊!现在感觉怎么样?”
赫连意慵懒无力的声音传来:“还好…”
片刻,白茅又说:“唉…你们俩…究竟是怎么了?怎么会搞成这样?”
赫连意没有说话,白茅便继续说:“虽然那小子犯的错不可饶恕,但是,师兄…”
我第一次听白茅叫赫连意“师兄”。
“他是真心爱你,我能看出来。”白茅自顾自地说着,“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迟迟不肯接纳他的真心。
赫连意依旧沉默。须臾,白茅又自言自语:“决定爱不爱一个人时,不妨抛开一切,先问问自己是不是真的被这个人吸引,真的无时无刻不在乎他,倘若失去他自己会不会有一辈子的遗憾,如果是,那就勇敢去爱吧,何必为了一些有的没的牺牲自己的爱情呢?”
我站在屋外听着白茅语重心长地劝说赫连意,心里对白茅竟有一丝丝的感谢。
“是,他是个小怪兽,他昨晚做了大逆不道、伤天害理的事,是他过分了。但是,你换位思考一下,他是个青年人,有满肚子的热情释放不出去,放出去了又没有回音,你说他心里难受不?”白茅越说越有激情,“你赫连意可以忽略他的感受,也可以肆意挥霍他的热情,甚至不理会他犯错后的沮丧难过,可是有一点你必须得明白,每个人能付出的爱都是有限的,如果你让他感觉到力不从心,迟早有一天他会离开你,那就再也回不来了!”
一鞭一条痕,白茅的话句句打在我的心头,他似乎预感了我即将道别,这让我更加苦涩痛苦。我想,赫连意的心,定不会好受,他是个那么敏感细腻的人,他怎么可能好受。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