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旧事(1/2)
“我还没答应呢……”
在赵秀枫说完来这里的意图并且准备开车离去时,江河抱着被硬生生塞给他的黑猫说道。
“如果你有顾虑,我可以现在就支付你一半定金。”
“不是钱的问题,我只是奇怪你为什么要找我,你怎么知道我会画画?”
“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的,我找过很多画家,结果都不能令我满意,如果你能画完我要的百猫图,一百万够你用一辈子了,即便中途出了什么问题,定金我也不会要求你退给我。”
扪心自问,一百万的诱惑确实挺大,江河纠结的点在于赵秀枫几乎认定他一定见钱眼开。艺术是无价的,但是艺术家也要吃喝拉撒,况且他还算不上艺术家,只能说是一个靠手艺吃饭的。赵秀枫这次是让他画猫给他一百万,下次如果是用理所应当的语气让他离开张槐呢?
另一方面,江河对自己有着很清醒的认识,他知道自己的水平如何,能开那么高的价,极有可能会比较难缠,不管是不是赵秀枫本人的委托。
“我说了,钱不是问题,如果我们熟的话我免费都可以画,你突然跑来自己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
赵秀枫完全忽略了他前面的话,只问:“你近期是有其他安排吗?”
江河就一句话,“我没有,不想接”,他还在组织着语言怎么比较委婉地拒绝赵秀枫,一旁自从赵秀枫出现就沉默不言的张槐忽然从他怀里抓起黑猫,径直走到赵秀枫跟前将猫还给他,并且说:“小河只画自己喜欢的,你另请他人吧。”
赵秀枫的神情变得有几分凄惶,眼中隐约还有泪光闪烁,他叫了一声张槐的名字,但似乎是太难过了有些失声,然后接着说:“何必如此绝情……”
从江河的角度,他只能看到张槐的后背,就在赵秀枫说完那句话之后,张槐什么也没说转身回到他身边。江河几乎不敢去看张槐,实在忍不住看了一眼,觉得张槐跟平时一样,又仿佛哪里多了一点不同。
江河又去看赵秀枫,却在这个时候刚好听到黑猫说了一句:“走吧,别再做无用的挣扎了,拖的时间越久,越是害人害己。”
赵秀枫听不懂黑猫说什么,只是听到猫叫非常粗暴地将它一把扔进了车里。
黑猫啧了一声:“没用的人只会对弱小的动物发泄怨气。认清现实吧,你逃不掉的。”
赵秀枫没有立即上车离开,这么短短的功夫,他眼睛红了一圈,再也没有了刚来时的气势,目光眷恋但又无比绝望:“我早知道他不会答应的,来这里只是为了再见你一面。这么多年,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我去过很多你去过的地方,接触了你接触过的人和事物,我始终坚信,我的身心依旧只是留给你的,不曾有过一次放弃的念头。”
江河几乎都要屏住呼吸了,紧张得手心出了不少汗,听到张槐无奈地说:“你不应该来看我,而是应该去看医生,这么多年,你的妄想症越发严重了。”
“是!是我痴心妄想!我得不到你,所以我也应该失去一切吗?”他的质问没有人给他回答,因为此刻的他歇斯底里如同一个偏执狂,“既然注定是这样的结局,那么……”一边说一边独自往桥上走。
当他爬上桥的护栏时,几个人都清楚了他的意图,河水有多深他们清楚,但是不知道一个人寻死的决心究竟有多大。赵秀枫的动作实在太快了,等人赶过去时,他已经背对着河直直掉了下去。
“这都什么事啊!还不快去把人拉上来!”张云远喝了一声,当即准备下河,张槐快他一步先下去了。桥离水面的距离不高,但是河里有不少石头,赵秀枫是头先着地的,又很不凑巧后脑刚好碰到块石头,把人拉起来后只见一脑袋血。
此时赵秀枫还是清醒的,他沉默无言地看着拉着他的张槐,眼中流出了两行泪。
上了岸,赵秀枫说:“你知道我有多痛苦么?”
送去卫生所之后,赵秀枫就陷入昏迷状态,他流了不少血身上衣服还是湿的,脸色苍白得像张纸似的。别管清醒时是多么飞扬跋扈,眼睛一闭上也就无所谓是不是真的目中无人了。
张云远让张槐回去拿几件干净衣服给赵秀枫换上,等待的时间里,江河精神有点恍惚地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发呆,状况不比赵秀枫好很多。
“你跟他不一样,张槐只喜欢过你。以前我也误以为张槐喜欢他,他跟着张槐一起回家,然后张槐就说他喜欢男人。其实你刚来的时候我是觉得张槐对你有好感是因为你们两个有相似之处,今天再一次见到他,我发现他一点变化也没有,你们两个是完全不同的人。只能说是我对张槐喜欢男人的这个事实一直耿耿于怀,并不是对某个人记忆深刻。”
张云远抬起手臂迟疑地拍了拍江河的肩膀,叹息着说:“他从不跟我们说心里话,当年在学校发生的事我们谁也不知道。但他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的话,一定会像对你一样,有了你,他对我都不闻不问的,就差让我自生自灭了。”
夸张的说法让江河脸上有了一点笑意,张云远又说:“我希望你不要怀疑,无论以前发生过什么,他出现与否,张槐对你的感情始终如一。在这一点上,我很自信我的儿子是一个专情的人,一旦喜欢上,即便是死亡也无法带走那份爱。”
在张云远跟前江河答应了下来,因为看他后来说话的样子,让江河想起了他过世的妻子张槐的妈妈。
“死亡也无法带走那份爱”,他一直都在想念着的吧。
他们把赵秀枫扔到车里的黑猫带了回去,不了解黑猫的习性担心它对小谷不利,江河把小谷放进了卧室,并嘱咐雪球和二傻子不要去招惹黑猫。
黑猫对江河的安排嗤之以鼻,连江河给它的小鱼干它都不屑一顾。
江河觉得它大概也能听懂人的话,但他无意试探,并且认定黑猫也不会给他机会。
“小河,我爱你。”深夜耳边呢喃着情话,一般都预示着什么。
往常他都会脸红心跳放任接下来的一切行为,可是今天他推开了张槐。
“对不起张槐,今天我没有心情。”
说和做,一向就是两回事。
他丝毫不怀疑张槐现在对他对感情,但他依旧疑惑当年张槐究竟做了什么令那个人误解的事。
设身处地地想,谁都有过年少懵懂的时候,那时候的感情可能不稳定,大概也不能称作是爱情,可某一个时刻,谁能拍着胸脯保证没有一丝一毫的心动?
江河曾经就跟张槐讲过,他中学时代喜欢过一个人,那个人虽然总是欺负他,还撕过他的作业本,但是见他在篮球场上帅气地打篮球的样子,会心潮澎湃许久。那时候张槐是怎样的反应呢?他把江河压在身下用力亲吻,不许他继续感慨。
他都可以介意,为什么自己就不可以呢?
江河明白,有些过去的确很难启齿,他也没有把他全部的过往都告诉张槐,所以现在就让他们先冷静一下吧。
入夏了,天气有点沉闷,两个人贴在一起温度持续不降。
江河越躺越不能冷静,忍无可忍道:“你能不能别一直顶着我?”
张槐对他的热情什么时候消散是个未知数,可以肯定最先不耐烦的一定是他。
看不见张槐的表情,也没听到他的回答,江河又开始懊恼自己太过冲动,语气顿时软下来:“对不起,真的没办法的话我用手可以吗?”
回应他的是张槐无比激烈的吻,动作虽然依旧温柔,但是江河全无抵抗之力。
整个过程中张槐一句话也没说,只有浊重的呼吸和急促的心跳不时挑动着江河脆弱的神经。
江河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张槐奇重无比,不喜欢被强迫,但也狠不下心全力反抗,怪自己无能,更怪罪魁祸首张槐,所以他报复一般狠狠咬了他肩膀一口。
张槐知道他不舒服,翻身将两人的位置对调了一下,还不断抚摸着他汗湿的后背。
“你就没有想对我说的话吗?”冷静的机会没有了,这次别想又糊弄过去。
张槐先是回答说:“无论发生过什么,我都在等你出现和你相爱。”
以为他就这一句话,江河怨气十足语气冷冷地说:“不必向我强调什么,我有眼睛有脑子。”
“听我说,小河,遇到你之前我从没有喜欢过任何人不是为了哄你开心才这样说,对于我来说,不存在的事情并没有说出来的必要。现在我告诉你,不是因为你让我说,而是我想让你知道。”
江河默默吐槽:“质问都能被你说成坦白,你还真会给自己找台阶下……”
不过话又说回来,好端端的他要是提起往事,江河大概也会多想,那台阶到底是给谁的还难说。
十四年前,张槐考进G市第一中学,刚入校就遭到了同寝室友的排挤。虽然不是贵族学校,但作为市里排名第一的高中,不乏一些家境优渥靠砸钱进来的学生,张槐的上铺唐麟就是其中之一。都是还在发育期的少年,无论身高还是长相张槐都是班里的佼佼者,然而他性格冷淡又一身穷酸样,什么也没做就碍到上铺唐麟的眼了。唐麟颐指气使惯了,自己不喜欢的人别人也不许靠近。
唐林有个发小就是赵秀枫,不是他们学校的,军训的时候找医生开了个紫外线过敏证明,然后跑到他们学校来看他们如何在烈日下挥洒汗水。
一模一样的迷彩服方阵,从低到高依次排列,每班都有两个排头兵,和张槐搭档的是他们班长,两人虽然个子差不多高,但是班长又黑还满脸青春痘,一对比更显得张槐出类拔萃,期间休息的时候还有人误以为张槐是哪个教官,连高二高三的学姐都不断给他送纸巾和饮料。
对于周边的人和事物,从小张槐就不怎么在意,不觉得没人和他说话会孤独,同样也不会觉得别人的注视需要回应。他不知道从那个时候起,自己就被赵秀枫注意到并惦记上了。
回到宿舍的张槐独自一人拿着饭盒去打饭,然后用冷水冲凉洗衣服。别的男生洗完澡后光着身子乱跑的比比皆是,他长衣长裤裹得严严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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