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2）

烟雾缓缓地把李小天还稚嫩的脸掩盖在一片朦胧后面，空气里越来越浓的劣质烟草味让已经下定决心戒烟的席潼有点心痒痒，他默默地转移了视线，又用那种李小天最讨厌的不甚在意的如同远方阔客的口吻道“可你还小。”

“对，所有人都这么说，我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屁孩，脑子不够全靠蛮劲。但小屁孩都比那群狗/逼忠诚，他们不觉得可耻可笑吗？这也是他饥不择食的选择你的原因吧，与其让一群不知忠诚与否打架还那么菜的人来管这个事，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找个局外人，无依无据，对方也无法知根知底。”小李有些不爽的对着新来“上司”口不择言，随即又暴躁地点了一根烟，猛吸了几大口才逐渐的平静下来“老大就是打算用你搏一搏……不过我确实不太懂你们这些成年人的弯弯道道，用我爸年轻时的话说，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只要你不要命，看看谁敢来。”

所以你爸到现在还在局子里。席潼暗自在心里记上一笔，面上沉默不语地给自己倒了杯酒。

“老大开这个酒吧知道的人很少，这样可以避免一部分纠纷，他在外面有其他的店面，但那些都是个壳子，实际上他的所有财产只剩下这个酒吧，老大跟你说过这个吧。”李小天抬头看他。

“对，他说过。”席潼回答。

“其他人一开始是不知道的，包括这段时间时不时的来搞事的那个人，他们就算从新区跑到老区，也就是对着那些壳子一通乱砸，砸完之后滚回新区交差。我是真的想不通那些人怎么突然就找到这个酒吧了，我想不通。”李小天表情痛苦“后来我留了心，和赵云路换班的时候没走，躲在吧台里听到了他和一个陌生人的对话。”

“那个人我认识，谢家的狗腿子，哼……”李小天不屑“他们突然找上了是因为有叛徒给他们传话，那个叛徒就是赵云路，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我大概也不会相信赵云路就是那个叛徒，可他真真切切的背叛了我们，他置老大于危难之际，让酒吧不但损失了一大笔金钱，还差点被查封，我那天把他约到离酒吧稍远的地方就是为了问为什么，结果还没问，你就出来捣乱了……”说到这里，李小天怨念地抬头，似乎在质问席潼怎么赶的那么巧。

席潼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没有说一句话。

“我发现我根本不懂赵云路……”李小天恨得牙痒痒，连话都说不完整。

他的人生还没过去五分之一就已经提前把社会的风霜雨雪都经历了一遍，可惜他以为的患难真情兄弟情深到头来还是如同梦幻泡影，换谁都想不通。

席潼垂下眼帘，没有说话，他想李小天这个人搞不好和他属于正好相反的类型，爱的时候为兄弟两肋插刀给兄弟找避风港，恨的时候不但要给兄弟的两肋上两刀还要送兄弟进局子，能爱能恨的人是真的可怕。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年轻，因为年轻所以什么都敢做。

“走吧。”席潼缓缓站起身，拿起凳子上的马甲就要往外走，一边走一边使眼色告诉李小天跟上。

“去…去哪？”李小天跟上去，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去找你捅伤的那个赵云路……”席潼俯视着他，眉眼冷峻。

“我不去！我……”明明是没什么恶意的眼神，李小天对上后却硬生生地看出一丝煞气，气势不由自主的弱了下来，他咬了咬牙“你要去你自己去，反正他是你送去医院的，我不去见他，因为我一旦有机会见他，我还是会给他两刀。”

李小天言语中的拒绝意义太过强烈，席潼看在眼里没再逼他，无所谓的说“随你。”接着跨出门去。

临近傍晚，酒吧已经开业，灯光朦胧，往来人群的软侬细语交织着空气里还未烂醉就已经昏沉的气息，也算是纯粹又独特的氛围。这么往门口走着，席潼突然听见一声熟悉的声音远远传来，宛若风铃响起来那般的温柔缱绻，娓娓道来间又带着一丝怨气和愤怒，席潼的心思热络起来，在身边的噪杂中抓住了那道声音，并向声音传来那处走去。

他走的步伐越快，越能听到那声音的主人所说的内容，终于，他看到灯下的人影一动，露出了那个令人朝思暮想的模样。

高城笙还是之前那副模样，眼眸淡若琉璃，却顾盼神飞，只是坐在那里，就好像分割出了一个世界。

他的心脏砰砰直跳，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他再次听到了天空的喧嚣声，并且想要更进一步。然而这时，席潼的步伐却停了下来，突然不敢动了。他站在离高城笙几步之遥的地方，忽然间脚步却像灌铅了一样沉重，仿佛他们之间有着不尽的路途，让他走不下去了。一路至今光阴坎坷，唯有这风铃般清脆的指引才将往昔岁月割舍，重新开始之余思念的人就在前方，自己却连走上去的勇气都没有，席潼一边痛恨自己的弱小又舍不得把视线离开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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