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1/2）
席潼坐上高城笙的车，很快就来到了高城笙住的地方，他坐着高城笙的车来医院，又坐着车陪着他回家，可惜坐在这个现代的铁壳子里，两个人一个开车一个在副驾驶座上，也无法提高两个自闭选手的谈话能力，真自闭选手和下了班就自闭选手始终沉默着，偶尔开口也就是一两句“前面绿灯了。”“后面有个路人。”“拐角处有个消防栓。”等毫无营养的交流。
好在路边风景吸引了席潼大部分的注意力，不然长久的沉默真的能憋死人。只是心态作祟，他坐在车里看树叶，树叶上的纹路严丝合缝的都是高城笙的名字，看路灯，又想起高城笙被灯光烘焙成暖色的侧脸，看月亮，又觉得月色皎洁，让人想念思念之人，哪里都不是他，哪里都是他。
直到一只脚已经踏入那所漂亮的房子里了，席潼还没有从精神恍惚的状态里走出来，此时他定眼去看，便能看到那与他芜杂凌乱的屋子完全不同的景象，地板是木质的地板，仿佛沾不上一丝灰尘，那盏通体浅灰色却散发着热情的吊灯，让每一块窗户的玻璃上都投射着关于它的耀眼而柔和的光芒，那些光芒平整的铺在地板上，碰到墙上，进入到印着暖色的墙壁里，还有那张看着比自己的床柔软的沙发，其他的更不用说了，桌子椅子，安静的摆放着，以及那些没被点亮但急需被点亮的屋子。
这是一个很像是家的地方，席潼想，所以一切都如同做梦般不真实，前提是代入自己和高城笙。
说起来好笑，他另一只脚还没有踏进屋里，就已经开始期待未来了。
席潼回头看了一眼，灯光在楼道间投下一小片光明一小片黑暗，风声穿过墙面，似乎能听到墙里之间呼喊着每一个屋内的主人的名字。
“啪嗒”高城笙把屋里每一盏灯都打开，看到席潼还是保持着同样的姿势站在门外，他轻声叫道“席潼？”
席潼才从迷醉的状态里醒来“嗯？”
“你进来坐吧，外面冷。”高城笙笑，实际上紧张至极“我先去洗个澡了。”他扔了一个理由出去，便走入那令人好奇的屋子里去了。
席潼看着那个黑色的房间亮起灯，然后是潺潺的水声逐渐响起，席潼怀着隐秘的热情和他自己都不为察觉的激动踏入门内，本想直接走进那个似乎在诱惑他推开的屋子，却还是理智胜于感性一步，踱步到窗户前，看外面巨大的黑色楼群在夜里逐渐浮现出一个个白色的窗口，就如同昏黑的夜空被点点星光点缀着一般。
他本以为这份焦虑且长久期待的心会让自己精神紧绷，至少等到高城笙洗完澡出来，跟他道一句晚安，但事实上，席潼听着似有似无的水声，觉得这个夜晚实在是太累了，也可能是失血的感觉使人脆弱，他像归巢的鸟儿般坐在沙发上入睡了。
花好月圆，月华如水，怀揣着一切令人怀念的美好的事物，他渐渐地入睡了。
高城笙擦着头发上的水从浴室里出来时，席潼已经靠着沙发睡得不省人事了。
他走到沙发旁边，呆愣愣地看了席潼一会儿，看他苍白的脸，皱起来的眉，还有干裂的嘴唇……高城笙担心席潼歪着脖子睡觉第二天会落枕，于是轻轻地托着他的脖子想把他放直在沙发上，结果席潼这人，看着贼瘦实则有肉，高城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放倒，隔着席潼敞开几颗扣子的衬衣，他一览无余地看到席潼那坚实的胸肌，啧啧称叹，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幸亏自己图享受，当初在家具店买的沙发放个成年人平躺没什么问题。
“虽然我不记得了，但好像，你一直都是这样。”高城笙自言自语，戳了戳席潼的脸“其实我已经不需要你保护了啊。”
似乎对他所说的“不需要保护”五个字非常不满，席潼抓住那只捣乱的手，无奈地嘟囔道“笙歌……”
“你说什么？”高城笙贴着耳朵听，却还是没听到那句无意识的呢喃，他看着抓住自己的那只手，摇了摇道“席潼？你刚刚说什么呀？”
席潼一直皱着眉头，不知道又在做什么让他烦躁的梦了，只知道抓住的那只手，千万不要放开，因此高城笙就觉得，抓着自己的那只手又开始使劲了。“做个梦而已，力气还挺大。”高城笙看着有趣，但总归是不想被抓出来指头印的，于是在席潼加重力度之前就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本以为这个没意识的人是听不见自己的话的，正准备站起身来，就听到席潼清晰地说了句 “笙歌……”
听上去，还挺委屈。
高城笙还以为席潼醒了，仔细打量着，发现席潼还是睡得像头猪，他心情大好地又掐了把席潼的脸“这时候知道叫我名字啦，我又不是不让你叫以前的名字。”想了想自己家里那些糟心事儿，又自言自语补充道“不过，也就仅限于你一个人叫吧。”
当然这些话，睡梦里的席潼都是听不到的，等席潼醒来，他们两个人又是两个新时代的自闭青年了。
高城笙从屋里拿出条毯子，给席潼盖上，给他掖好毯子，也回屋休息去了。
席潼一夜好眠。
直到太阳被巨大的黑色楼群吐出来，并给高楼的边角处盖上一层暖黄色的纱衣，一群麻雀从这边的树上飞去那边的树上时，席潼才从昏睡中醒来，长久以来的生物钟已然在这个脑子不清醒的早晨紊乱，导致他下一秒就以为自己去理发店开门迟到了，直到揉了揉眼睛，看到周边一切，才想起昨天的一切，而腿上密密麻麻的疼也在提醒他，这是新的一天，而且他在高城笙的家。
高城笙的家？！
席潼猛地撑起身子坐起来，一眼就看到窗户外晦涩的晨曦照亮了昨天没见到的景色，黎明，这一定是他第一次见到的有他想见的景色的黎明。
到这一刻，他患得患失的心才收了起来，觉得一切的一切都在指引自己来到这里，他要找的要通过那一片玻璃看到的天空，就在这里。
高城笙还没有醒来，席潼沿着墙壁走，想仔细地看这个白天的屋子，阳光逐渐透过窗户倾撒在地板上，席潼在这个屋子游走，逛厨房逛卫生间逛客厅，活像个没见过楼房的变态。他走到最后那扇门那里，心说这一定就是高城笙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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