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2）

纪衡愣了，实在是他记忆里没有这号人物。

大概是他脸上的震惊和疑惑都太过明显，云山居士笑着解释道：“忘了也正常，我那倒是有你的近照，不过你上次见我，得是十几年前的事儿了吧。”

“那会儿衡衡还是个三四岁的小娃娃，跟着我大哥，也就是你爷爷去我那儿玩过一次。小子不听劝，一个人溜进我的佛堂，在里面一时出不来还哭鼻子了，这事儿你还记得吗？”

听她这么一说，纪衡又觉得似乎是有点儿印象——

昏暗逼仄的一间小房子，靠墙的地方放了一尊四四方方的木制神龛。满室沉沉的香烛烟火气中，神像两旁的一副金光灿灿的织锦对联突然无风自动。年幼的纪衡一声惊呼，他看见那眯缝着眼的菩萨突然张开了双目，正直勾勾地看着他。

摇曳的烛光照亮了高高在上的一张脸，满面写着的却不是慈悲二字。

童年噩梦般的记忆突然回笼，纪衡脸上的表情一时之间也很是一言难尽。

云山居士却以为他依旧对自己所说的那些事情没有印象，为缓解尴尬，连忙打趣地转移话题道：“人老了就是爱说些陈年旧事，不提了不提了。对了，你们这个点儿过来，还没吃饭吧？”

看着眼前几人都不约而同的点头，云山居士转身示意了一下慧觉：“麻烦大师帮我知会今日送饭的小师傅一声，中午这几位施主也安排在我这院里用膳吧。”

慧觉点头应了，临出门时脚下却又打了个顿，回过头来招呼几人：“今天香客不少，寺中怕是有些人手不够，烦请几位男施主跟着一道去膳房抬饭吧。”

纪衡他们当然毫无异议。

几人暂别了云山居士，出了那院子，慧觉大师本来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然而还没走出多远，他忽然回身简单地给兴致盎然的姜一鸣等人指了往膳房的路，然后就越走越慢，渐渐地缀在了队伍最末，纪衡的旁边。

慧觉脚下不停缓缓踱步，他目视前方状似不经意地开口道：“贫僧与居士相识已逾十载，还是第一次听她说起家中亲眷。”

纪衡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耳垂：“我也就是十几年不见的那种亲戚，刚刚大师也看到了，居士说的那些事情，我其实都不太记得了。”

慧觉却没接这个茬，话锋一转道：“某虽以居士好友自居，有些话，却不知对着施主当讲不当讲。”

纪衡闻言腹诽：其实早在你开口之前，肯定就知道当不当讲都得讲了，何必多此一举。

嘴上却认命道：“大师请讲。”

“那某就直说了”，慧觉侧过身对着纪衡点了点头，“居士虽然于佛法上确有见地，但是也不免执念太过钻了牛角尖。芸芸众生三千宏愿，我佛哪能一一兼顾，人呐，还是得自救，万不能讳疾忌医。”

其实纪衡从刚才开始脑子里就一直克制不住地在回想记忆中那间古怪的佛室，对外界反应全凭本能。是以这一番话他不走心地乍一听也是云里雾里，只当是慧觉大师在吐槽自己和云山居士佛法方面的分歧，便一昧点头附和称是，心里却是连个影儿都没留下。

去膳堂领了斋饭，几人告别了慧觉师傅，又浩浩荡荡地穿回那个小院子。

男生们忙着摆饭，严茹有点儿不好意思，也过来帮忙乘汤。还剩最后一碗的时候，摆汤锅的小几放不下了，纪衡便举着个空碗让她直接往里面乘。

可巧妹子一个手抖，一勺热汤就这么不偏不倚地撒了大半在他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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