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2/2）

一个顽固的女声回道：“谢谢，我说过了，我不需要。”

虽然和龙兴寺那会儿不大一样，纪衡还是听出了这是云山居士的声音。

纪衡侧头看了忍冬一样，对方冲他点了点头，一起踏进了那间病房。

“小伙子你找谁？”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子听见动静回头问了一句。

纪衡看见他胸前的铭牌上写着“主任医师”四个大字，忙回道：“我是612床张增梅的亲戚，听说她住院了来看看她。”

云山居士听见声音也把头转向门口，纪衡却发现她眼神似乎有些问题，看向这边的视线好像并没有准确地投在自己身上。

那医生闻言叹了口气，对着纪衡打了个手势，自己推门出去了。

眼前的云山居士简直和龙兴寺那会儿判若两人，她半倚在病床上，双眼无神，面色黑黄，瘦到脱相，露在被子外面的手部皮肤甚至有些溃烂。

纪衡看到她现在的样子一阵阵止不住的心惊。

云山居士朝着他的方向微微扯了扯嘴角：“听声音，是衡衡吧？难为你还记得来看看老姑奶奶。”

“老、老姑奶奶，您这是？”

云山居士放在身前的手突然抖了一下：“老毛病啦，不妨事，不要听那人瞎说，老姑奶奶一心向善，佛祖会保佑我的。”

两人聊了一会儿，云山居士一直顾左右而言他，张口闭口都是“佛祖”。

纪衡心知再聊下去也没什么用，嘴上宽慰了她两句，寻了个借口出来了。

方才遇见的那位医生正好从对面一间病房里出来，看见纪衡连忙对他招了招手。

“张增梅家属是吧？”

纪衡点了点头。

“像她这种情况，已经是糖尿病晚期了。你也看到了，很多并发症都已经显出来了，这种时候如果还不住院治疗的话，那就跟自杀没什么区别了。你们作为家属，也好好劝劝她，封建迷信救不了人命，抓紧时间治疗才是正事儿！”

纪衡嘴上应了，心里却越听越没底。果然等他再次回到病房跟云山居士说起这些，老人家的脸色瞬间变了。

许是因为她自己看不见了的缘故，云山居士脸上那一刻毫不遮掩的狰狞神态终于暴露了出来，她低哑着嗓子厉声道：“小孩子不要听风就是雨，这些人都是骗钱的。”

纪衡眼见沟通无望，云山居士又作势要休息，终于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人若执意要死，任是天王老子也拦她不住。

他最后看了看已然闭上眼睛的云山居士，无奈接了这道变相逐客令，识趣地告辞了。

经此一遭，纪衡半点游玩的心情也没有了。出了医院，他又打了个车，决定先回“桃源一梦”找岳铭。

是的，因为上次住宿体验不错，价格也还合理，所以这次在来之前纪衡事先在网上订了“桃源一梦”的房间。

到了以后，纪衡三言两语跟岳铭大体解释了一下。虽然没说得太仔细，但是岳铭还是从他的神色中明白了事情怕是不太好，便也没再闹着出去玩。

两个人在屋子里闷了半下午，等到太阳落山，外面商业街上的夜市摆起来了，这才又草草收拾了一下，相携出门去逛了逛。

忍冬早在离开医院的时候就在他的要求之下变回了珠子，这会儿纪衡没注意，也就没有察觉他腕上那颗珠子和平时有什么不同。

两人刚刚走出“桃源一梦”大门不久，大堂里突然变了景致。忍冬显出身形，对着角落里坐着的一个身影深深地拜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