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1/2）

春宴那日明长靖共赏了十名暗影卫。

明远原本因着抢先选了忍冬，多少有点不好意思，本想把剩下的都留给哥哥。明贞自然也是不肯，二人推让再三，明远才又随意点了一个充数的作罢。

没曾想，就是这么一个拿来充数的人，后来竟不甘寂寞地翻出来一点水花。

事情发生在春宴后不久。

忍冬虽是暗影出身，但是明远出于私心，偏要杀鸡用牛刀，把他放在明处当做近卫，整天大喇喇地带着人招摇过市。

海岱城春日少雨，天干物燥，是以王府中各房里夜间常留着守夜的人，一来注意火烛，二来也能为偶尔起夜的主子们准备点适口的茶水。

这日不知为何尤其的燥，空气干得仿佛要燃烧起来。

明远昨儿个夜里睡得并不算好，清晨的时候是被难受醒的，迷迷糊糊间只觉得喉管里干得火辣辣的痛。

他摸索着想喝点水润润喉舌，然而榻边的小几上茶盏里空空如也，床尾的小厮常乐却正在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这位少爷平日里被宠惯了，身体不舒服的时候脾气也格外差，正待发火，门外突然响起说话声。

起初明远只当是值夜的守卫玩忽职守，闲谈打发时间，但其中一个人的声音却猛得尖锐起来——

“拿了魁首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得靠这张脸来伺候一个纨绔。”

“离我远点儿！肮脏的小杂种！跟你那个娘一样，都是玩物！”

明远不甚清醒的脑袋却还能分辨得出“纨绔”二字说的是谁，当下气得把手中本要用来砸小厮的茶盏狠狠掷向了房门的方向。

那可怜的杯子带着怒火尽力飞了丈余，终于狠狠摔在地上，一声脆响。

随后小厮醒了，门外人语声停了，里里外外都齐刷刷地跪了，紧接着是三道此起彼伏的请罪声。

虽然明远大抵也知道坊间对自己的风评，但是这还是他头一回被人当面叫“纨绔”。

匹夫之怒尚血溅五步，今日这修园，注定消停不得。

常乐是衡王府中的家生子，年龄不大，伺候明远的时间却不算短。然而在他的印象中，也从来没见过如此盛怒之下的二王子。

只见明远面色铁青，浑身的怒火仿佛都要具象化，唇间却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

那小厮吓得两股战战，瞪大了双眼愣愣地直视着明远，一时之间都忘了避讳。

然而那人怒极了，却一反常态隐忍不发，慢条斯理地径直从他身边走过，伸手拾起架上挂着的外袍披上，缓步绕过地上散落的碎瓷片，微微抬手推开了房门。

门外跪着的人让明远短暂地愣了一瞬，等他反应过来方才那两句话的全貌，怒气便瞬间更上了一层——

叫他“纨绔”的那人，正是被明远点来充数的另一名暗影卫；而他口中的“小杂种”、“玩物”、“靠脸伺候人的”，却是近来白日里同明远形影不离的忍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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