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2）

传说千年以前，这片土地还各处长满星云花。星云花，貌如起名。近看似点点星子，远眺又若虚虚烟云。星云花是灵气的源头，时不时会飘溢出几小颗星亮，供给那些修炼者。所以说在当时，不管是王权富贵，还是老小妇孺，多多少少都是会些法术的。可虽是随处可见，但还是备受尊重。就算是最调皮的蓝尾猴，大概也会绕开来再继续蹦跶。

这是逸颜大帝在位第三年的春天，也就是七百三十六年前，是第三次选妃大典。逸颜大帝开明果断，登基三年便使整个帝国的繁荣兴盛达到顶峰，这点不假。但逸颜大帝好色爱美人，这点也不假。后宫去去来来，升妃降位，到最后竟没一个是真正的圣宠不衰。曾经让大帝一连十几日夜夜流连的长乐宫，不知不觉中也渐渐冷清了下来。宫里的那一位贵妃娘娘，大概是因为失宠而急疯了眼，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使得最近正盛宠的贵人小产。

皇后仁慈，只是罚了贵妃吃斋三月。那贵妃是重臣家的大小姐，而流产的贵人只是六品官员的女儿。大帝最后也没有追究，只是升了贵人的分位。这件事情也就这样过去了。

总之，不管是怎样的国色天香，见得多了，也就腻味了，只有能够给大帝带来的利益才能在后宫里扎稳根脚。到了最后，威高权重的后妃的娘家，在朝堂上也必定是叱诧风云。

皇后是相府嫡女，姓什么，叫什么，都没有人记得了。那是因为在后来的一场劫难到来时，史官还没有来得及记载，便被抹去了关于她的几乎所有痕迹，使得她和那些寻常皇后并无什么不同。唯一的特殊点是逸颜大帝给了她两个封号：刚刚登基时的“孝贤”，以及后来的“惊鸾”。

再回到七百年前的那一个春天，当太医的手从孝贤皇后掩着丝绸帕子的手腕上拿下以后，便连连磕头：“恭喜皇后娘娘，贺喜皇后娘娘，是喜脉！”

帝都的春天总是很冷，完全没有书上所描写的那种春暖花开，鸟语花香。但有了自己的孩子，这个春天，就有了好多好多的不同。孝贤皇后从来没有发现过原来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小鼓居然可以有这么迷人，回想自己的童年，好像唯一的乐趣就是得闲时翻一翻画本，再和姐妹们聊聊最新的衣裳样式。逸颜大帝差太监宫女送来了不少珍奇异宝，灵丹仙草以供皇后玩乐养胎。皇后性格温顺，识大体，所以这些年来得以一直和大帝相敬如宾。她展开手里的卷轴，画里是江南烟雨，还有春花点点。想着，等孩子长大了，一定要带着他去看看江南的风景。

这场浩劫的开始是在那一年的秋天。当时江湖上流传着这样的说法：异瞳子，后世主。孝贤皇后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蹒跚的走走，一般都是坐下来赏花。没有多少人知道她的外祖母是赫赫有名的无隐门门主。无隐门，顾名思义，对天下没有任何隐藏。访者皆是客，都可以受到最好的接待。但是所要求的事物，都是需要等价交换的。无隐门不是什么修仙大派，千百年来只有一个人，自然就是门主了。无隐门向来传女不传男，第一位门主的意思是，女人往往比男人更加狠心。这一点孝贤皇后就不是特别理解，每次看逸颜大帝处理朝政的时候，都是刚毅果断，抄家诛族，也都是一瞬间就可以考虑下来的。

孝贤皇后想要稳固家族地位，就悄悄地去见了外祖母。无隐门在妩水之滨，坐落于两座山峰之间的山谷中。常年云雾弥漫，听说若是没有足够的诚意是找不到的。全由青铜打造的雅阁被完全镶嵌在山洞里面，青铜灯常年不灭，飘散着像星云花一样的光点。

外祖母的手在空气里随意挥去，戴在食指上镶着翡翠的大金戒指就着星云花散出的光点闪得恰到好处。孝贤皇后常常听见外祖母说，人老了，就要多带翡翠。她突然间觉得那枚戒指戴在满是皱纹的指头上真是美好至极，想到自己的晚年，那时儿子应该被封了太子，要是有女儿定也是出嫁了。胡思乱想的有一些发怔，没有听见外祖母的轻轻叹息。他们的瞳子之所以是黑色的，那是因为五行平衡。虽说总会有算命算出五行缺一，但是那并不影响修炼或是生活。若是异瞳，五行失一，那必定是要给周围的带来祸难的。外祖母随手折了一朵星云花，拨弄了两下，像是在思索些什么。“无法，天下无异瞳。”这是她最后给出的答案。

听说不会有异瞳子的出生，皇后也没再追究什么，只是静静的等待孩子的出生。就在所有人都在准备迎接小皇子或是小公主的到来时，却有一场飞来横祸将一切全部搞砸。在相府为老太爷，也就是孝贤皇后的爷爷庆祝八十大寿的那一个晚上，整个相府被一团奇怪的黑火吞噬。周围看见的老百姓说，一下子的功夫，府邸就成了灰烬。

国相去世，举国哀悼。但这也意味着朝廷中渐渐暗流涌动，当然后宫也免不了一场风起云落。依附孝贤皇后的一群后妃仿佛都在一夜间散去。就在她还没有从痛失双亲的悲痛中缓过神来的时候，便有人迫不及待动起了手。孝贤皇后流产了。最后一个能够让她在后宫中得以生存的、或者是说筹码，也没有了。

不知道熬过了多少个黑暗的夜晚，数便了漫天暗淡的星，孝贤皇后第一次有了争宠的想法。那是在册封大典过后没多久的中秋晚宴上。当时整个宴场花团锦簇，逸颜大帝怀里拥着的女子又是一副新面孔，但一样的美艳，一样的骄傲。一样的以为自己可以永远的抓住大帝的心。

重描柳叶眉，几着朱砂唇。她从来没有画过这么浓烟的妆，孝贤皇后看着镜中的人儿，一时间有一些恍惚。拆开包在手指上包扎的荷叶条，反复染了三次的正红色指甲称得她肤如凝脂。这种东西其实只要用最基础的炼药术一下就能提炼出精华，但孝贤皇后还是坚持古法，听说这样可以染得更加艳丽。她出嫁的时候从家里带来一匹杏红色的缂丝描金彩凤缎，因为嫌太过于艳丽，所以都没有用过。只不过现在正好。托了宫外的巧匠制成礼服，还打了一套纯金镶红色玛瑙的首饰。一改往日的低调素淡。但当孝贤皇后刚刚走进大殿的时候，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门旁边的小太监由于太过于惊讶而似乎是哑了嗓子说不出话来。直到孝贤皇后径直走过开始向大帝行礼，太监才扯着嗓子尖声报道：“恭迎孝贤皇后——”

“臣妾给皇上请安。”珠钗摇曳，衣袖窸窣。逸颜大帝抬眸，却映进一副娇艳模样。用丹砂画在前额的芍药花，还有裁成最流行的珠花带在发髻上，都是妖艳的红色。孝贤皇后款款走到首座旁，好久没有穿得这么隆重了，她的步伐有些许的凌乱，姿态，却是保持着一贯的优雅。平静的坐下，才发现大殿内是格外的安静，只是显得显得逸颜大帝怀里穿着粉衣的美人有些暗淡失色了。宫女很快过来斟酒，这是新做好的桂花酿，香甜甘口而不易醉。孝贤皇后随手拿起就喝掉了。由于平时不喝酒，所以她的贴身大宫女捧来特意差人提前泡好的绿茶时手顿了一顿，但还是搁在了小几上。

众人无话，只是木木的看着下面的舞女，气氛略微有一点点尴尬。“臣妾抱恙来席，有失体统。臣妾自知有罪，还请皇上准许臣妾以一舞谢罪。”说罢，也不顾逸颜大帝的回答，便起身下席。身后宫女连忙过来提裙摆，但皇后已经脱掉了在外面的广袖霞披。里面是一件红色的舞裙，只不过是带纱的百蝶舞裙。这个款式是大家从没有见过的。使得玉肌若隐若现，甚是诱人。

宴会一结束，逸颜大帝自然是跟着皇后回了寝宫。只是没人想到的是他第二天昭告了天下，改孝贤皇后的封号为“惊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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