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温泉（1/2）
林绵懒得继续打量眼前的妇女, 只拉了何意一下：“你刚刚说中午吃什么？”
何意一愣, 想起来：“啊, 牛排，或者餐厅，你选。”
林绵说：“牛排吧。”
两人说着话，就要绕过那女人，林绵亲妈又喊了一句：“绵绵，你……你不要妈妈了？！”
这话说的可真有点儿搞笑，也不知道是谁先不要谁的。林绵心里冷笑了一下，漠然的掏出手机：“女士，西关离这里不远。”
西关医院是精神病院，她讲起来面不改色的，好似看着陌生人一样——当然，她们也确实是陌生人：“需要帮你打电话吗？”
何意想帮忙, 可他揣摩不透林绵的心思，眼前的女人也确实是她亲妈，只好一言不发的站在她身边。
那女人顿时眼泪直下：“绵绵, 当年的事情, 妈妈也是迫不得已的。你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
她越说，林绵的眉头就皱的越深, 倒不是生这女人的气，林绵脑子转的极快, 总算想通了姜玉雨三番两次的要和她解除关系的由头, 顿时对姜玉雨生上了气。
至于对所谓的亲母……
林绵冷淡的扫她一眼。
“我不管什么狗屁血缘不血缘, 这些年，谁喂我饭吃，我喊谁叫妈。很显然，你不配。”
那女人急道：“我以后会好好对你好的，绵绵……”
林绵厉声打断：“你不要再来找我，就是对我好了。”
她勾了勾唇，嘴角有一丝嘲讽的笑意：“这位女士，这个世界不是围绕着您转的。没有人有义务来倾听你的苦楚和迫不得已。谁受的苦都不比谁少。”
“绵绵！妈妈不是想和你倒苦水，妈妈只是想补偿你！”
林绵懒得和她继续纠缠下去，绕来绕去，主语全是她自己。
既然当时有这么迫不得已，干嘛还要怀孕把她和小池生下来呢？！
她看着眼前的女人，仿佛看着一个四十岁的巨婴，目光里露出了一丝怜悯：“我也不是自愿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如果我知道生下来就会被丢在孤儿院的话。”
她说完，再无留恋，拉着何意大步离开。
两人坐进车内。何意试图安慰她：“你别难过，还有我呢。”
林绵却像是失忆了一样：“我难过什么？”
她的表情很淡定，好像确实不是很难过的样子。
何意觉得她在逞强，抓住她的手，倒是还温温的。
再看她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好像这个亲妈确实对她造不成什么太大的打击，这才放心了一点。
时间尚早，牛排店里人不是很多。
何意点了很多，两份八成熟的西冷牛排，一碗生菜沙拉，两杯鸳鸯奶茶，再加上若干小甜点。
他点完，又把菜单推到林绵面前：“还想吃点什么？”
林绵没什么胃口，说不要了。
牛排店在洛城商场的十楼，两人坐在窗边，她透过透明的窗户往下望，这一处的城市风景便尽收眼底。
小的时候，福利院里也有孩子被亲妈亲爹领回去的，但比重占的极少数。
小池抱着她，怯怯的问：“姐，我们妈妈什么时候来接我们回家？”
那时候她也试图去想过妈妈是什么样子的。
会像童话书里形容的那样温柔慈祥么？
没印象，一点也没有印象了。
童年里，最深的记忆就是福利院里高高的那堵院墙，像是劳动教育所。
无数小孩哭着被送进来，在里面修炼，学会了假笑与看人脸色，便可以欢天喜地的被人领走。
她和小池没有爹妈，甚至连名字都是园长取的。
再加上后来小池被领走，她被姜玉雨带回家，有了新家。也就打心眼里的认定，她的母亲就是姜玉雨。
血缘关系有什么重要的？
在那个寒冷的冬天，是姜玉雨把她领回了那个温暖的家，给她饭吃，教她识字，供她上学。
那个时候她觉得，姜玉雨就是童话书里写着的那种母亲，温柔似水，她很爱姜玉雨。
直到今天遇见生母，有了对比，这才发现姜玉雨好的不止一星半点。又觉得姜玉雨傻，太无私。
她想的出神，没什么胃口吃饭，只无意识的将牛排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偶尔叉一块牛排放在嘴里，如同嚼蜡，越想越气。
姜玉雨是得有多傻，才会因为这个原因要把她给推出去？！
直到何意包裹住她的手，紧紧攥住，掌心里他的热量源源不断的传递过来，她的心情才逐渐的平复。
何意用另一只手把她外套的拉链拉起来：“穿这么少，都冻成什么样了。”
她无声的对他笑笑。
……
时隔一周，再次回到何家，林绵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虽然刚刚气势汹汹的想要来找姜玉雨质问，可到了门口，忽然涌起了一股泪意。
何意替她开了门，佣人们见到林绵回来，也都欣喜极了。特别是刘嫂，特别喜欢林绵，赶紧上了楼，对着里屋的姜玉雨喊：“夫人，林小姐回来了！”
姜玉雨在收拾旧物，多是林绵之前的获奖证书和奖状，看到又忍不住哭，听见刘嫂喊，赶紧擦了擦眼，转过脸去，声音还是哑的：“绵绵回来了？”
刘嫂有些心疼这母女二人，姜玉雨明显因为伤心，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大截，面上本来就没什么肉，这几天都有些凹陷下去了，忙点点头：“是啊。和小少爷一起回来的，您快下楼去看看！”
姜玉雨赶紧站起来，匆匆去洗了个脸，下了楼。
林绵果真回来了。正和一堆佣人们在聊天。
一周没见，当女儿再次站在自己面前，姜玉雨忍不住冲过去抱住了她，哭的泣不成声：“绵绵回来了，绵绵回来了。”
林绵被她搂着，感受到她躯体的震颤，本来一肚子的火气，可现在看到姜玉雨的样子，再多的气话在这一刻也说不出口了，她也紧紧的搂住姜玉雨，轻笑着说：“妈，你怎么这么傻。”
等到姜玉雨收了泪，两人一同上楼去，林绵单刀直入：“那女人是不是来找你了？”
姜玉雨一愣：“她来找你了？”
她的眼泪还没收干，一说话，眼泪又要往外面冒。林绵看的心疼死了，忙给她擦泪：“把我推开你会这么难受，为什么还要和我解除母女关系。”
姜玉雨小声说：“那毕竟是你亲妈。”
说到这里，林绵就有些来气，她抓着姜玉雨的手，企图让她安心：“您就是我的亲妈。这么多年，您还不懂我吗？我的人生里，从被您带回家，到以后，都只有您一个妈妈。”
姜玉雨感动的说不出话来，两人又说了一会儿，姜玉雨这把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
主要是前些阵子，林绵亲妈找上门来哭诉，说自己当年也是不容易，这才把他们姐弟二人撇下的，现在有了好的生活，也知道女儿受了那么多苦，想好好的补偿她。
姜玉雨哪里舍得，两个母亲都哭成了泪人。姜玉雨心善，只说自己愿意与林绵断绝母女关系，最终她选择跟从哪边，都是她的事情。
姜玉雨不愿在林绵面前卖惨，那些日子看了太多孩子放弃养父母回归原生家庭的，这叫她心里特别没底气。
林绵说母亲傻，替她拂去脸上的泪：“我的母亲至始至终只有您一个。”
姜玉雨收了泪，欲言又止，想到这几天林绵住在外面，总归还是不放心，叫她回来一起住。
何家不管怎么样，肯定是要比她一个人住在外面舒服的。
林绵摇着头拒绝了：“不行。”
她和何意好像已经不能再单纯的维持姐弟关系了。
姜玉雨追问：“什么事？”
林绵咬着下唇，也不知道怎么和姜玉雨说。
这事情八字也没一撇，只是两个人互相有好感，也未必会走到最后那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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