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2)
第一章
秋雨萧瑟,连日的阴雨打湿了驿馆的瓦顶白墙,坍圮了东边的旧亭。街上行人寥寥,只余寂寥的水声,清寒的风声,好似要把人心都侵透了。
谢治延站在驿馆客房的窗前,信纸已被放置一旁。清冷的风吹过,翻动着浅黄的信封,“风流成性,休妻另娶”几个字隐约可见。
他有些不可置信,甚至觉得有些荒唐。成婚十二年,妻子赵氏在他印象中一直是平淡的,没什么出彩的,却也没有出格的地方,不说举案齐眉,主管中馈也是尽够的,这么多年也没出过什么岔子。
谢治延并不很信这消息,心里有些郁闷,仿佛压了块石头似的,不致命却难受的紧。若说他心里有多么爱重赵氏,却也不是,这许多年,赵氏在他脑海里也只有一个淡淡的影子罢了。便只把这种心情归结于男人的自尊心。
“大人,这雨看来还要继续几日,我们还要再等吗?”手下请示道。
“吩咐下去,明日一早,立刻启程。”
如今他身负要职,海州还有一场硬战,不说皇上不许,便是他自己也不会在这关头,抛下公务回家,家事只能暂时放下。
谢治延握着临行前赵氏从寺庙求来平安福,神色复杂。
翌日,风雨未歇。谢治延一行依旧匆匆赶路,海州的乱象,他是一刻也等不了了。路过一处山谷,四周静得过分,来不及警觉,耳边就是箭羽破过空气的声音。
“大人!小心!”
谢治延从床上惊坐起来,怔怔的有些回不过神,耳边似乎还是惊马的嘶鸣,嘴里都还有着淡淡血腥味。
窗口吹进冷风,吹得他浑身一激灵,反叫他清醒了。他下意识地抚上了胸口,终于觉察出了不对劲。他分明记得自己是从马背跌落在了泥潭里,胸口被人从后面射了一箭,箭头淬了毒,他甚至来不及拔出佩剑,便在血和泥的腥气中失去了意识。
这是被救了?谢治延动了动僵硬的肩膀,却没有感受到昏死前的疼痛。却看到了手中掉出的平安福,来不及细想,就听道:
“三少爷!您醒啦。”
谢治延望向来人,微微睁大了双眼:“常年?你……”
“三少爷,您喝了药,出这一身汗,想是那热度也该退下来了,我再去找大夫给您把把脉。”不等谢治延开口,常年便一溜烟儿似的跑了出去。
怎么回事,常年还活着?还是一副少年模样?可常年明明是死了,死在了达州的沙场,他亲手埋的……
谢治延此刻竟不知自己是生是死,强撑着下了床,看着周遭的熟悉的布置,他心里暗忖:莫不是自己死了,魂魄却自个儿回了家?
不及他细想,常年又一阵风儿似的跑回来了。扯得身后的钟大夫一路踉跄,狼狈不堪。
不过他可顾不上钟大夫了,急忙把谢治延往床上扶,“您怎么下床了!虽说是出了汗,那天儿还是冷的,再给冻着了可怎么是好!”
又催钟大夫:“钟先生,您快给我家少爷再把把脉。”
钟大夫没好气地瞪了常年一眼,道:“放心吧,坏不了!倒是我这把老骨头要给你扯散咯!”
常年不愿意再跟钟大夫掰扯,一时又是关窗户,又是添被子,忙得很。
这一翻折腾,谢治延终于回过味来了,他这是还活着!还回到了过去!
谢治延毕竟当了十几年的官,最初的震惊过后,便慢慢镇静了下来,恢复了往日严肃的神情。
这边正把着脉的钟大夫,忙里偷闲,看着这谢家三小子的脸色变化,心道:这小子难得病一回,怎么倒生出了一股肃冷的气势,整个人都变了似的。
“三少爷的烧是退了,我再开几副温补的方子,养一养就好。不过您身子骨好,只要莫再往那冰河里钻,便是无碍的。”
谢治延嘴抽了抽,无视钟大夫的揶揄,道:“多谢钟先生。”
他猜测自己约莫是回到了二十岁,年少轻狂的年纪。他自小习武,身体清瘦却并不虚弱,打小就没怎么生过病。唯有十九岁那年,本是新科探花郎却在朝堂上屡遭打压,一时愤懑与好友陈剑农吃了场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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