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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近年来, 由于长公主年事已高, 已经不再亲自主持牡丹宴了。但是操办牡丹宴的下人却还是长公主府的那一批。他们手脚麻利、经验丰富, 几乎不用看帖子就能认出参与宴会的宾客。

犹以门口迎客的老陈为最，他在这牡丹园做了十多年的活计。年轻的时候, 识人快、嘴又甜，就被管事派到门口迎客，之后便年年都是如此。跟他搭伙的人倒是一茬一茬地换, 换到今年, 来了个跟他年轻的时候一样聪明的小子。

老陈捋捋不存在的胡子，有马车到的时候，就先偷偷告诉小年轻, 这是谁家的马车，前来赴宴的会是哪位小姐。等车上的小姐下了车, 手下的人奉上拜贴的时候，再来享受一波小年轻崇拜的目光。

等到丞相府的马车来的时候, 他就知道这小子有眼福了, 那里面坐着的可是燕国第一美人。他还想趁着人没下来，提点小伙子几句。待会儿别看美人看呆了眼，丢了面子是小事, 冒犯了娇客，他们两个都得吃挂落。

话还没来得及说, 他就被丞相府御用马车夫的造型惊呆了, 这家伙鼻子里插着的是什么玩意儿？莫非这是今年的新潮流？啧啧啧, 年轻人还真是会玩。

车夫看着门口的老陈头一脸“真是看不懂现在的年轻人”的表情, 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牡丹宴开宴的时候，他们这些下人也有份在偏院里吃点东西。他倒是因此和牡丹园里的老伙计有了点交情，心知这会儿他肯定好奇不已。

不过没关系，你马上就会知道我整这造型是为了什么了。其实鼻血早在路上就止住了，但是他身为丞相府的御用马车夫，怎么能不点亮“走一看三”这个技能呢？

机智如他，早在拐角处，就重新往鼻子里堵了点东西。等自家小姐下了车，嘿嘿嘿……路上笑我的小子，你们等着！

位于大门处的老陈看着那车夫下了车之后一个劲儿地傻笑，让那不存在的胡子又秀了一波存在感，莫不是他搞错了。这不是什么新潮流，是这小子脑瓜子里进了水，在用纸管子疏通？

这么一晃神的功夫，他就错过了交待小年轻的最佳时机。算了，到底是长公主府里出来的人，总归是不会像那些没见识的人一般，直接看人看呆了眼吧？

——然后，他就看呆了眼。

马车里的小丫头利落得掀开了车帘子，背对着牡丹园大门口的光一下子照进了马车里。红色的曲裾泛起浅谈的流光。随着车里的贵女缓缓移步，曲裾上的光辉越加繁盛，仿若流云晚霞，映在裙上。

如此奇景，却掩盖不了其主的半分光彩，火红的彼岸花如火如荼地绽在她的眼角，累丝金步摇垂下的珠链在她的鬓边轻晃。

她像是乘着云霞而来的仙女，又像是火焰中走出的妖姬。有此佳人，既妖且艳。

老陈用了生平最大的自制力才把目光从贵女脸上的那朵花上撕下来，他还想为自己见多识广、不为美色的行为点了赞，却发现贵女身边的丫头早已举着拜贴瞪了他好久了。他要是再没回过神来，估计小丫头都要开口喊了。

这还真是——尴尬……

不知道耽误了人家多长时间，他也不敢打量这位贵女的脸色，生怕眼珠子再黏上去就要撕不下来了。他赶紧接过拜贴，也没有翻开看，先把人给放进去再说。这帖子上有燕国第一美工圣手画的牡丹花作为防伪标志，保证错不了。

等人走远了，晃动的烟霞一起消散在院子的入口处，老陈总算松了口气。转头一看，身边的小年轻还在盯着那位贵女的背影犯痴呢，他心里忽地又升起一种名为“姜还是老的辣”的自豪感来。

他拍拍小年轻的肩膀，“回神了，回神了，知道人家是谁吗，就看得这么入迷？仔细别冒犯了贵人，大管家非得拖你下去打板子不可。”

对了，那姑娘是哪位来着？好为人师的老师突然卡了个壳，好在小年轻没让他继续尴尬下去。

“我知道，我知道，”他想要表现得稳重一些，明亮的目光却灼灼不可逼视，说话的时候因为过分激动还带上了微微的颤音，“陈叔，她一定就是我们燕京城的第一美人——秦时兰秦小姐了，对不对？”

时兰的名号有很多，左不过一个第一美人，名头却一直都在变。一会儿是燕京第一美人，一会儿又成了燕国第一美人，下一个人嘴里的称呼又成了天下第一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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