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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易之是杨家幼子,不同于被寄予厚望的杨家长子, 对于这个长大以后继承不了家业的幼子, 杨老爷和杨老夫人都是持着一种宠溺的、放纵的态度的。
杨易之也不负他们所望地成了一个斗鸡走狗、流连花丛的纨绔子弟。在长达十多年的时间里,他都是扬州一众家长口中教育孩子的反面教材。
人人都说:“你看见杨家的那个小儿子了吗?如果你不好好读书, 将来只能就成为像他那样的败家子儿。你要是敢变成他那个样子, 我就打断你的腿!”
然后所有的人都忘记了, 或者说是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在杨易之小的时候,他也是有过被人称为乖巧、赞做天才的孩童时期的。
当时的杨易之还很小,即使是备受父亲母亲两位当家人以及年长他几岁的哥哥的宠爱,他也完全没有被宠坏。
进学堂之前听话懂事, 进学堂之后成绩优越, 不经意之间, 还会显露出他生来就有的决定的商业天赋。
优秀到一度让杨老爷有点犹豫, 到底要不要按照原来的打算让大儿子继承杨家的家业?小儿子明显比较有天分,他们杨家又不是什么天潢贵胄, 一定要长子来继承皇位。做生意这种东西, 当然是谁有天分谁上了, 反正两个都是他的儿子, 他也不会亏待哪个。
一个继承他名下的铺子,那除却流动资金以外的银子和资产肯定是要留给另外一个的。当时杨老爷的犹豫不决已经太过明显,最终决定还没下之前, 府里的流言就满天飞了。
无非就是一些大少爷真可怜, 辛辛苦苦地学着打理家业, 最后却要被二少爷占了便宜。果然,老爷和夫人就是偏心小儿子。
当时的杨易之年纪小,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好好学习了,大哥就会变得很可怜呢。
听到流言蜚语的小少年当晚就跑到他哥的房里去了,杨家家大业大,两个小少爷都有自己的院落。但是哥俩的感情好,经常背着下人,偷偷钻到对方的房间里,然后两个人一起睡。
于是杨易之就带着满满的疑惑去钻他哥的被窝了,当时杨继之已经到了被杨老爷带着到处跑生意的年纪了,累得他一粘上床就开始呼呼大睡。
但是满心困惑的弟弟来了,他还强撑着打开了自己快要贴在一起的俩眼皮子。等到杨易之把他白天听到的话跟他哥一说,杨继之彻底精神了。
他把被子一掀,两个人就都被蒙在被窝里了,“你听他们胡说什么呢?你好好跟着夫子读书,要是你长大了,有本事了。哥去帮你跟爹说,让他把家里的那些铺子留给你!”
杨易之注意到了那个“都”字,“那哥哥你呢?”
“哥哥自己出门做生意去!”说到这里,杨继之的语气彻底兴奋起来,“知道什么叫“白手起家”吗?咱爹当初就是“白手起家”挣下的这份家业!”
这个杨易之知道,老人家总是喜欢对着孩子们忆苦思甜,杨老爷也不例外,总是喜欢在两个儿子面前说他年轻时候的事情。
杨继之记住了那种少年离家、四处游走、创下家业、意气风发的感觉。杨易之却只记得杨老爷拿来吓唬他的从一无所有到如今的辛苦。
所以他皱着眉头,“那大哥岂不是会很辛苦?”
杨继之不知要如何跟年纪尚小的弟弟诉说自己如今的渴望,于是他只能狠狠地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我是当大哥的嘛,就是要让弟弟的。”
说完这句话,杨继之觉得今晚的安慰活动到这里应该就差不多了,于是困意上涌的他打了个哈欠,“行了行了,快睡吧。家里还有两个大老爷们呢,用得着你这么个小孩子操心这些东西?”
杨易之第一次没有听话地乖乖睡去,他在想刚刚大哥跟他说过的那些话。不就是白手起家嘛,他也可以的。大哥说做哥哥的要让弟弟,可他可以不跟大哥争这些东西呀。
于是第二天,总是被夫子夸赞聪慧勤勉的杨易之逃学了。他本就不喜欢学这些东西,小孩子知道什么出息?乖乖学这些不过为了让家人高兴罢了,既然家里人都因为这个不开心了,那他不学也罢。
所以从此以后,杨家的小神童从一步步地变成了一个大纨绔。杨老爷不是没有遗憾的,但是他早就决心不拘着小儿子了,那他不愿意学就由着他好了。
这样也不用对不起大儿子了,虽说怎么样他都不会太偏心,但是让大儿子背负着杨家的担子走了这么些年,临了了又把这些交到易之的头上,他心里总归是会不好受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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