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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碧桃失魂落魄地坐在鸿福楼的大堂中, 现在她手头上只剩下一张烈酒的酒方了, 但是它真的可以想她想的那样成为她的退路吗?
它会不会就像这两张果酒酒方一样, 还没给她带来足够的利益,就因为种种的意外基本等同于作废了呢?可是这不应该啊, 为什么会这样呢?
明明春风楼已经很久没有推出新款的果酒来了,就连前阵子推出的果酒配方也是从她这里来的,为什么不过几天的功夫, 就冒出了一款青梅酒来了呢?
还搞出了什么限量出售的花样, 难道这个世上还有别的穿越者不成?
许碧桃百思不得其解,就在她困惑不安、几欲崩溃的时候, 她听见了隔壁桌的食客们说的话。
“你听说了吗?那倒在床上,说是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的杨家二爷,他醒了!”食客甲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
“切, 这都多久以前的消息了,你现在还拿出来说, 孤陋寡闻了吧?”食客乙不为所动, 顺便跟同桌的小伙伴分享了新的八卦,“他不但醒过来了, 最近还搞出了一件大事呢。”
食客乙歪了歪头, 看了看隔壁的春风楼那客似云来的热闹景象, 继续跟同桌的食客八卦道, “喏, 就对门那家的青梅酒, 就是他整出来的。
现在我家那母老虎见天地在家里发疯,说是左邻右舍的大老爷们,都给他们家婆娘送了那青梅酒,让我今天一定要给她带一坛回去。”
说到这里,食客乙就心酸呐,“我上哪儿给她弄这酒去?每天限量十瓶,要不是从半夜里就排起队,你就只能等到第二天上门吃饭的时候,才能买到一小瓶子尝鲜装。要是没赶上前五十桌,你连尝鲜的小瓶装都买不到。
这已经是我婆娘让我出来买酒的第二天了,到现在我连春风楼的门槛都迈不进去。”
“谁说不是呢?”食客甲也忍不住了,“不过一坛子酒罢了,往常我小酌两杯,我那内人就要在家里大发雷霆。现在她自己要喝酒了,倒是使唤起我来了。”
抱怨完老婆,食客甲又禁不住抱怨起杨易之来了,“你说这杨易之,往常卖胭脂水粉、卖布料首饰的时候,从我们家婆娘那里赚走了多少银子啊?好不容易等到他们家铺子关门了,他居然开始卖上酒了。”
“就是!他还不如继续卖胭脂水粉什么的呢,起码这些东西随便在街上拐进一家杨家的铺子里就能买得到。现在倒好,你不仅要担心破财的问题,你还要烦恼这破财的事儿什么时候才能轮得上你。”最后,食客乙总结道,“都怪那丧良心的杨继之!”
你卖什么铺子,搬什么家啊?老老实实等你弟弟醒过来,然后两个人一起重振家业不好吗?现在你是逍遥快活了,可这扬州城里,有多少男人被你给连累了啊?
食客甲心有戚戚焉地点头,没错!都怪那该死的杨继之!
远在蓟州的杨继之:……阿嚏!
近在眼前的许碧桃:……杨易之!
许碧桃总算是找到坏她财路的罪魁祸首了,一时之间什么迷惘、什么困惑、什么不安,通通都不翼而飞了。
只有满腔怒火,在心腔肺腑之间熊熊燃烧着。之前杨继之干的那些破事儿已经让她憋了一肚子的气了。
说到底,要不是因为杨易之突然倒下,他们先前又没有签下什么凭证,她也不会被坑得那么惨。
如果之前许碧桃还能理智地看待这个问题,毕竟昏迷不醒这件事也不是杨易之自己愿意的。可是现在,他醒过来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坑了她一把,那她可就忍不了了。
许碧桃是那种喜欢把好东西留在最后的人,她手里的这三张酒方,每一张她都抱有极大的期望,希望它们能给她带来足够多的回报。
可是杨易之这青梅酒一出,相当于一口气废掉了她大半的出路,许碧桃能咽得下这口气才怪呢。
话说之前的那些新式胭脂就是跟他们杨家合作的时候被毁掉的,现在她直接转战酒水业,没想到他们杨家竟然还是阴魂不散的。
之前她可从来没听说过杨家二爷会调酒,要不是她每次来鸿福楼谈生意的时候都做得足够隐蔽,没有人知道这两张果酒的酒方是出自于她许碧桃,她都要怀疑杨易之是不是在刻意针对她了。
不过就算不是在刻意针对,许碧桃也绝对不会就这么忍气吞声的!如今在她心中,整个杨家的印象都可以说是跌落谷底了。
刻薄古板、看不起女人的杨老夫人,看不住男人、只会在外面威胁无辜的女人薛时兰,不讲信用、卑鄙无耻的杨继之。
还有!三心二意、当初差点害她被小三,如今又断她财路的花心大萝卜杨易之!
听完那些食客交谈时说的话以后,许碧桃简直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她决心要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于是她就来到了杨家,从午间最热的那个时间点开始,一直等到太阳都快落山了,她才等到了从外面回来的杨易之。
可!是!
她忍着暑热等了他一下午,等来的却是他携美同游。这也就算了,他们两个人居然还当着她的面打情骂俏!
不管是杨易之看见了她在后面,所以故意做给她看的。还是他压根就没有看见她,两个可能都足以让许碧桃的怒气值爆表了。
于是直接她出声叫住了他,等走到跟前细细一看,许碧桃才发现,跟在杨易之身边的女人不就是他的那个蛮不讲理、娇纵跋扈的未婚妻吗?
哼,杨家破产以后,他就只能带着这样的女人出门了吗?
杨易之初见许碧桃时,尚还有些开心跟无措。从醒过来的那天开始,他就想知道她的近况如何。
但当时他的身边只有一个时兰,他还没有蠢到要在时兰面前打听许碧桃的事情。后来他辗转从别人的口中听到了一些关于她的消息,当时也只听说了她和杨继之闹上公堂的事情。
再具体的就打听不出来了,说到底,她确是一个农家女,关注她,远没有关注狼心狗肺的杨家大爷有意思。
所以杨易之只知道她没能在杨继之那里讨到什么便宜,却也没吃什么亏。倒不如说,在世人眼中,是许碧桃这个农家女心比天高,欺负杨家大爷没有本事,联合官府的人想要讹人家一笔。
逼得人家把最不应该外露的账本都公之于众了,这才没让她得逞。是以这带有主观臆断的消息传到杨易之耳朵里的时候,他完全听不出许碧桃究竟受了什么委屈。
自觉已经熟知了心上人的近况之后,杨易之就全无后顾之忧地忙活起生意上的事情了。其实他也不是不可以直接去找许碧桃,但是只要他一想到自己如今有多么落魄,他就全然不想把这幅样子展现在她的眼前。
眼下她主动出现在他的面前了,杨易之就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些慌乱的情绪,但是更多的,他还是觉得欣喜。
以往都是他主动出现在许碧桃面前,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她因为与生意无关的事情来找他。
喜悦蒙蔽了杨易之的感官,面对许碧桃那蓬勃的怒气,他下意识地认为是自己刚刚和时兰过分亲昵的举动刺激到了她。
这样想着,他又往后退避了两步。尽管他如此在意许碧桃的感受,但是在她提出要和他单独谈谈的时候,他还是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些迟疑。
他是喜欢她没有错,但是他也是真心地把时兰当做妹妹看待。许碧桃一来,他就让时兰避到一边,于情理上来说,他有一些不忍心。
倒是时兰看得很开,这傻大个还真以为许碧桃是来关心他的呢?谁想在这个时候当夹在两个人之间的炮灰?就让他独自享受女主角的这份“关怀”好了。
于是时兰像是没有听到许碧桃的针对,也没有看到杨易之的迟疑一般,笑着开口,“不管是要谈什么,都还是先进来再说吧。”
这一片可不只有杨家一座府邸,没看到隔壁宅院中守门的小厮都开始往这边探头探脑的了吗?
有许碧桃在这,杨易之哪里还能注意得到那些人?但是经过时兰这么一提醒,那些暗地里的视线可就变得刺眼多了。
“是啊,还是先进去再说吧。”说罢,杨易之便率先走过去开了门。
许碧桃也没有当猴子给人围观的爱好,紧跟着就进去了。
因为赎回商铺需要一大笔银子,实际上是时兰不希望有人来破坏她跟杨易之的二人世界,所以她驳回了杨易之曾经提出的要找一个下人的提议。
所以现在家里事务基本上是两个人分摊来做,时兰倒是想把这些一手包揽了,毕竟不要下人的意见是她提出来的,要是因此让杨易之更操劳了,说不定要败好感的。
可是杨易之死活也不肯让她碰那些脏活累活,分走了大部分家务之后,也再没提过招下人的事情。
就算时兰主动开口妥协了,他也只是笑笑说没事儿。倒是让时兰的心情有些复杂,不管承不承认她的这个未婚妻的身份,杨易之对薛时兰,一直都是很宠溺的。
只是这份宠溺,在爱情面前的份量究竟有多重?那就不太好说了。
两个人住在这么大的一个宅子里,想要把所有的地方都打理得井井有条,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更别提他们的心思还不在这些琐碎的杂事上面,光是找铺子的事情就足以让他们心力交瘁的了。
所以迄今为止,杨易之和时兰也就只把他们俩的房间和家里的大堂整理出来了。住的地方自不用说,大堂清理出来才好方便待客。
既然杨易之现在想要重新把生意做起来,那就少不得要跟各路人打交道。只是今天的客人有些特殊,因为许碧桃不愿教人知道自己在外做生意,所以他们之间的联系很是隐秘,一般都是在杨易之的书房中相见的。
可是如今书房的落灰怕是都要有一指厚了,让她到他的房里去亦有些不合适,杨易之只好在大堂里停下了。
时兰还记得女主要跟她的“前”未婚夫单独谈谈的事情,十分上道地主动开口道,“你们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谈吧,我去泡杯茶上来。”
说罢就要离开,却被杨易之一把攥住了手腕,“你不用去。”
这倒真叫时兰有些惊住了,在时兰诧异的目光下,杨易之也略微有些不自在。家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按理来说,杨易之在大堂待客,时兰去后边泡杯茶上来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可是只要一想到今天来的人是许碧桃,杨易之就浑身不自在。这时候他们坐在这里聊天,却让时兰去后面泡茶,总让他有种类似于自己娶了媳妇忘了妹妹的感觉,所以杨易之想也不想地拉住了她。
可是,等他把时兰纤细的手腕握在手里时,刚刚那种不对劲儿的感觉就又来了,这回连他也说不上来这种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于是他只好暂时先忽略这种微妙的感官,先把话跟时兰说清楚,“你不用去泡茶了,在外面走了一天了,先回房休息去吧。泡茶的事情,我来就好了。”
“没关系的,”时兰没有顺势应承下杨易之的话,“你跟许姑娘很久没见了吧,你们先好好聊聊,泡茶的事情就交给我吧。反正我在屋里,闲着也是闲着。”
交代完这句话以后,她就不容置疑地掰开了杨易之的手,头也不回地退了下去。
这一番互动看得许碧桃火冒三丈,他们俩这是什么意思,在跟她示威吗?
她几乎都要忍不住开口讽刺杨易之几句了,那是转念一想,她要是开口提起他跟时兰之间的关系,那不是就显得她很在意这件事了吗?
秉持着输人不输阵的想法,许碧桃故作无谓地开口,“杨二公子,我们现在可以谈一谈正事了吗?”
正事?他们还有什么正事好谈的?
不怪杨易之懵逼了,杨家现在都已经倒了,按理来说他们之间的合作关系也就随之结束了。毕竟当初那笔账,她都已经报上官府,直接跟他大哥清算了。
杨易之本来以为许碧桃时知道了自己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事情,特地过来关心他的,怎么现在看来不太像呢?
这是有了什么新的想法,所以又找他合作来了?杨易之不由地有些失望,却还是强打精神问道,“你有什么正事要跟我谈的吗?”
许碧桃见他一副无知无觉的样子就来气,刚刚那个女人在的时候你还精神抖擞的,现在人一走,你的魂也跟着跑走了不成?
这心里有火,嘴里说的话就冲起来了,“怎么,杨二公子这睡前才刚跟我承诺的话,这睡醒过来以后就忘了吗?”
现在这扬州城上下,还有谁不知道他杨易之之前遭小人暗算、昏迷不醒。身为……一个熟人,她不开口关心他两句也就算了,怎么说话还阴阳怪气的呢?
“不知道许姑娘说的是哪门子的承诺?我之前遭歹人暗算,在床上躺了十多天,脑子一下子没清醒过来,指不定就有什么事情被我给忘了。”
他就想是一只满心欢喜,想心仪之人袒露了自己柔软的肚皮的刺猬。因为被人狠狠地戳了一棍子,所以警惕地翻过身,向周围的人竖起了自己全身的尖刺。
许碧桃没听出他的受伤,只觉得他这是想赖账。说实话,她到这里来的最终目的其实是想要回当初杨易之承诺给她的那笔银子的。
春风楼推出的那款青梅酒那么受欢迎,杨易之又比她会做生意得多,一定从中赚到了不少的银子。
虽然杨家是倒了,但是杨易之答应买她干股的事情实在杨家彻底败了之前的事情,那就算是杨家之后经营不善破产了,也不关她的事啊。
杨继之凭什么用这个借口昧下了她的银子?原以为杨易之醒来之后,她可以从他这里讨回公道,没想到他居然不认账!
霎时间许碧桃又想到了她在这短短几十天里,遇到过的各种坑骗她的人,所有的怒火齐齐涌上心头,她不由自主地对杨易之冷嘲热讽了起来,“亏我还以为你是唯一一个还算正派的杨家人,没想到你跟你哥就是一路货色!
歹竹里出不了好笋,当初我就不应该因为信任你,所以没留下任何一样凭证。殊不知人心难测,算了,权当我傻,花钱买了个教训。”
许碧桃这也是被逼急了,这公堂都上过一遭了,十两银子也送到她家里了。除非杨易之良心发现,否则她真是拿他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了。
青梅酒的事情让她憋了一肚子的火,偏偏杨易之又不知道那两款果酒全都出自于她,只能逮着这件事情好好发泄一下了。
她不觉得自己过分,以前她可是直接骂他花花公子、花心大萝卜什么的,杨易之就跟听不懂人话似的,越骂他越要往她跟前凑。这一顿嘲讽,都还算是请的了呢。
殊不知,之前怎么骂,那都是不可辩驳的事实,杨易之的确是处处留情的风流浪子。所以他不会跟许碧桃计较,还会觉得她与众不同,想要为她改掉这些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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