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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代, 还是有很多村落的, 可能你随便窝进一个山林之中, 就能看见三五间瓦舍坐落在其间。
一路飞过来的时候,时兰就见过不少了。明明跟集天下顶尖的财富和权力为一体的皇城如此之近, 彼此间的差距却是那么明显。
一些穷一点的村落,甚至只能抱上几堆茅草,在提前架好的木头架子上围一围、铺一铺, 就是屋子的围墙跟房顶了。
小修士生活的这个村落却不是这般景象, 最次的房屋都是以土木做墙、青瓦做顶。整体看起来,就是一副富足有生气的样子。
他家在村子里偏中心一点的位置上,墙都是用一块块石砖磊起来的, 青瓦一片、一片整整齐齐地铺在屋顶上。
围墙的两边一直延伸到前方两三米左右的位置, 还用多余的青砖围了起来, 隔出了一个小小的前院。
只到时兰腰间那么高的样子, 显得那青砖栅栏不像是用来防贼的, 倒像是一般会圈养鸡鸭的农家用来防止鸡鸭跑掉的围栏。
可是在这围栏外面完全可是轻易地看见院里的景象, 没有什么到处乱跑的鸡鸭,只是屋前开辟了一块小菜地, 菜地旁边摆放着两个大水缸。
院子中其余的空地就是光秃秃的一片, 连根草都没有的那种。正中央处却摆了一个木头人像。
那人像雕得实在是太抽象了, 如果不是有人在他的身上标注了人体各个穴道的位置, 时兰可能都认不出这是个人像。
说真的, 能在这么糙的木头把这些穴位都圈出来, 如果那个人不是破罐子破摔、乱圈的, 那他可真是个人才。
这木头人像旁还站着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在这天光熹微的时候,他已经拾掇好了自己。衣裳穿得整整齐齐,就是头发有些散乱,像是胡乱在头顶上绕了几圈,然后又拿发带胡乱束了起来的样子。
此刻他正在木头人像旁边打拳,那一下一下的,规整有力,好像在空中带起了破风声。只是那胡乱束起的头发显然没辜负它的发表,主人的头用力一甩,它就晃晃悠悠地飘下了一缕来。
但他男人丝毫没受这乱飞的发影响,一拳接着一拳,打得是虎虎生风。
小修士一看到这人类,眼睛都亮了起来。明明人还贴在地面上,时兰却觉得此刻他的眸光比在那最高空的时候还要亮上一百倍。
“爹!”他兴奋地大喊了一声,跑进了院子里。时兰就觉得吧,他身上要是没有那么大一个包袱束缚着,他能当着她的面蹦哒起来。
本来不动不摇站如松的男人一听他这一声唤,连拳都不打了,明明眼睛里都要跟着放出光来了,嘴上却倔道,“你个臭小子怎么跑回来了?不是说了我没事儿了吗?”
两人之间的距离总共就没几步路,两句话的功夫十一就跑到他爹面前去了,“我们掌门仁善,听说你不好了,就给我批了好长时间的假。我想这假都请了,管你好不好呢,还是回来一趟吧,总归是不浪费。”
那男子听了,一巴掌拍上了小修士单薄的肩膀,直拍得小修士一个踉跄,“会不会说话?什么要我不好了要?你老子我好着呢!浪费这个词儿能用在这吗?让你看的那么多书都看到狗肚子里去了是吧?”
小修士就有些懊恼的样子,不是因为说错了话被自己的爹给训斥了,而是因为在人人都温和有礼、疏离有距的青阳门待久了,一时竟忘记了他爹这个爱拍人的臭毛病,被他给拍了个正着,可算是丢人丢到家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爹哥俩好地搭上了他的肩,小声在他耳边问道,“你小子不是修行去了吗?怎么还带了个姑娘回来?”
“你该不会是……”容父本来还想问问这小子是不是开窍了,但是看他那一副身量未成、表情懵懂的样子。之前在营中跟同僚说惯了荤话的他,此刻竟连一句普通的调侃都说不出口了。
倒是被他搭着肩的容十一神色诡异了起来,“你在想什么啊?!”
“不是……我这不是好奇吗?那个……你突然回来,然后还带了个我没见过的姑娘……什么的。”
当初那个青阳门的修士要带他们家这小子走的时候,险些过不了他这一关,什么叫他们门内只有男子?什么叫让他尽管放心啊?
就是因为门内只有男子,所以才让他放不了心好不好?
他们家这个小子啊,身体单薄、眉清目秀,万一在青阳门被人欺负了怎么办?万一中的万一,他被人调戏了呢?那不是就更糟糕了吗?
要不是看十一真的对修仙感兴趣,那个修士本身还算是正派的、护短(划重点)的人,他是绝对不会放人走的。
现在他这个收到了他的口信、理应继续留在门中修炼的儿子突然回来了不说,还带回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来,这情景怎么能让他不想歪嘛。
容十一看着他爹变来变去的脸色,以为他是还没有放弃刚刚的那个念头,只好严肃了一张稚嫩的小脸,郑重地说:“你要是真想给我找个后娘,就去找个自己喜欢的,不用顾虑我的想法。”
话题怎么转到这上头去了?容父一脸摸不着头脑的表情。
容十一还以为他是在疑惑他突变的态度,就把自己刚刚没说完的话补充完整了,“但是她不行,你别看她一副长得比我还要高的样子,实际上她的年纪比我还要小呢!”
想到时兰几天前的那副小狐狸的形态,都是从妖怪能够化成人形时,才开始计算妖的年龄的容十一不放心地强调了一句,“比我小得多啦!爹,你平时不干人事儿也就算了,关键时刻可千万不能做个禽兽啊!”
哦,破案了。
这小子是把他刚刚那句没说完的,“你该不会……”听成了,“你该不会是给自己找了个后娘回来了吧?”
想到这小子最后强调的那两句话,容父就十分后悔。就不应该在这小子小的时候跟他说什么,“别担心,爹不找后娘。除非是你喜欢的,不然爹绝对不会把别的女人娶进门的!”
瞧瞧现在把这小子纵成什么样了?如今都敢骂自己的亲爹……爹是禽兽了!
这个臭小子!
“瞎说什么呢,你?”容父收回搭在容十一身上的手,看来这小子是一点窍都没有开啊。不过也是,现在这年纪还小了些呢。
这般温情地想着,容父狠狠地给十一的后脑勺来了一下,“你爹我是这样的人吗?”管他长大了没有,敢骂你老子,就得挨揍!
然后不等容十一说出什么更加气人的话,容父就抢先一步骂道,“瞧你小子,办的这叫什么事儿?怎么能把客人一个人晾在外边呢?”
说着,为了防止这混小子“报复”,他利索地走到门边开门去了,“姑娘,快进来坐着。我家儿子有点傻,不太通人情世故,一时冷落了你。招待不周哈,快进来喝碗水吧。”
时兰就有点,“……”
一般情况下,就算自己的儿子真的不通人情世故,也不会就这样当着别人的面儿就说出来的吧?
随便一句,“父子情深,见之忘情,以至于失态了”不就能应付过去了吗?
没想到这小修士的爹也是个……性情中人呢。
等人走动起来了,时兰才发现,小修士他爹的腿脚好像有些毛病。尽管他已经克制地很好了,但走起路来的时候,还是免不了有些一跛一跛的样子。
为了避免引起他人的不适,时兰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然后在为她开了门的长辈面前拱手作揖道,“伯父您不用客气,松岩师伯门下只是十一师兄一个一个弟子。这一次师伯闭关,师父交代我一定要照顾好十一师兄。这次他能平安抵乡,见到伯父您一时忘情,在下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既然决定了要留下来调|教这个小修士,那给自己设定一个合适的身份就是相当重要的事情。
其实如果最好的话,她是想给自己光明正大地小修士的师父的身份的。奈何松岩修士先她一步把小修士收入门下的,还给人家的家乡留下了一个十分“深刻”的印象。
那这时候不管是冒认师父这个身份,还是变成松岩修士的样子来都完全不合适了。
这人类修士这般宝贝他的徒弟,谁知道闭关结束以后,会不会立刻赶过来,要是被他当成居心不良的不明人士可就惨了。
这样的话,他的师叔、师伯们也就不能假扮了。人类修士的天赋虽然都挺不错,但是高手也不是萝卜似的一抓就有一大把,冒充这些人的风险太大,太容易被揭穿了。
因此时兰是想委屈一下自己,装作这小子的师兄的,哪知道他嘴这么快,一下子就把她比他小的事情说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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