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1/2)
协会中的Omega们都是未满婚龄的少年少女,他们就像名贵的花朵,长久以来都生活在温暖的玻璃花房中,只被人温柔地对待保护,从来没有受过此等待遇。鲜血,枪声,火光之后同伴半个肩膀都被轰掉了的尸体如同冰冷的液氮让原本沸腾的人群迅速降温。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那片阴影里涌动的液体在月光下刺的人眼疼,却又让人无法移开目光。倒下的几个人被堆起来,像是几根柔软的木头被随意拉扯到一起,鲜红流过来,人群本能的想要后退,看着正对向自己的枪口却一动也动不了。
血漫过来,沾湿了一个少年圆头皮鞋的斜面,人群中响起了隐隐的啜泣,如夏夜里的蚊蝇虫鸣,风一吹就散了。
“都安静点,不准哭。现在我开始点名,点到的就站起来,到另一边去。”一个人说道:“想活命,就都老实点。”
啜泣变成了呜咽,一声鸣枪之后迅速安静。空气中连呼吸声也听不见,每个Omega都感觉自己的心脏一次次的跳动都狠狠地撞到肋骨上,装的生疼也死死的捂着嘴不敢发声。
惶惶不安中,在人群的中央,一道声音响起:“各位,我们只是柔弱的Omega,不会做出无谓的反抗。我们会配合你们的指令,请不要用枪口对着我们。”
这种环境下风吹草动都能调动人的所有感官,这不算巨大的声音如同耳边炸响的巨雷,在他附近的人们下意识地与他隔开距离,于是这个少年干脆从中间一路走到最前方。
并非是不害怕的,他略显单薄的身体也在颤抖,声音僵硬,却在强自镇定下还能让语句显得的平稳。
他举起双手:“我们很脆弱,请善待我们。”
这是黛尔夫人的儿子艾德蒙,他在与父母视频聊天时突然显示信号异常,没过多久就被人用枪指着从帐篷里押出来。他此时也心跳如雷,每一句话都斟酌再斟酌。这群亡命之徒既然已经进入了帝国的疆域,胆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挟持协会的Omega,那一定是不要命了的。
可是他们和这群人不一样,这群人已有死志,而他们要活。求生者对上敢死队,他们天然被动。艾德蒙的名字排在第一位,他顺从地接受搜身以及搜身途中的揩油,离开所有人,带上一条细细的金属环进入了一间临时搭建起来的巨大帐篷。
他本以为自己会遭遇更加可怕的事情,没想到一切就到此为止了。帐篷中心摆放着一个伞状高脚金属仪器,他被勒令坐在伞柄之下不许乱动。没一会儿,第二个人进来了。
他轻轻的拥抱住年幼的Omega,低声安慰她:“别害怕,别害怕,一切都会过去的,会没事的。”
会没事吗?
他不知道。
协会的旅行与帝国的联系是一到两小时一次,这群战士显然已经不是原先的卫兵,帝国会察觉到他们的危机吗?稍微冷静之后再细想一下,有没有可能信号异常的原因其实是人为造成的?
还有人能和外界联系吗?
这里的情况越晚被外界发现,情况就会越被动,被营救的可能就越小。
他的心渐渐沉下去,却不愿意就此绝望。
父亲会察觉到异常吗?
心底的声音细小却坚定:
——会的。因为那是父亲。
等到所有人都进入了这间帐篷后,留守的战士向他们宣布了不在此处的人的名单。一共有五个人,除了被称为“怪胎寝室”的三人,还有其他两人。不知为何那些威胁的话并没有切实对艾德蒙起到作用,他甚至突然感到庆幸。
为自己的伙伴中竟然有人能逃脱浩劫而庆幸。
跑吧。
他闭上眼,轻轻的拍打怀中Omega的后背,小声的告诫不只是说给对方还是说给自己:“别怕,生死之前一切都是小事,我们还有同伴能逃脱,我们也一定要活。”
是的,要活。
她们跑的越远越好,无论为了她们自己还是其他人,一定要撑到援军来救援。
别让我们全军覆没。
·
“云悠,你在看什么?”珀西始终不愿意放弃自己的背包,尽管那让他的体力流失更急迅速,但他却没有拖累云悠的进程,始终咬牙坚持着。看着云悠一次次抬头望天后面色越来越凝重,珀西忍不住问了一句。
“看星星。”月亮已经沉了下去,现在连北斗星都快找不到了。光线越来越明亮,一缕霞光已经映红了天边。云悠和珀西都没有带手表,不知道确切的时间,但只看天色也能知道这对于两个正在藏匿行踪的人来说绝不是什么好消息。
光线充足,意味着躲藏更加困难。
为了防止珀西的信息素泄露被捕获,他们效仿狗熊给自己除臭洗澡,在他脖颈后面的腺体上抹了一层厚厚的泥浆,只有又用珀西带的保鲜膜给脖子上缠了一层,只希望能管点用。
两人已经超过十二个小时没有好好休息过了,珀西因为神经紧张忘记了疲惫,而云悠则是恢复到了原本的状态。
树林里总有一种草木的腥味,水汽又大,与海风中的咸味交汇在一起特别闷人。珀西偶尔哑着嗓子咳两声,他觉得自己呼吸道正火辣辣地疼,嗓子里有点甜腥味,于是忍不住看了一眼走在前面匀速前进的云悠。
她没什么负面buff,始终矮着身走,珀西甚至觉得如果有必要和草木平齐,她甚至可以依然保持这个速度匍匐前进。那柄厨刀就像长在了云悠的手上一样,现在她还在裤腰后面插了一把水果刀,还让珀西把那个折叠不锈钢锅糊上泥不反光拿在手里。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反正他觉得手里多了点东西之后整个人踏实多了。
他紧张的时候爱说话,可有点脑子都能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做这种事,于是他想说话就掐自己的手心。珀西也试图让自己思考一点符合环境的问题,可脑子里完全是一团浆糊,整个人像得了阿茨海默症一样无法集中注意力。
他更紧张了。
于是狠狠地掐了掐自己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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