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行动(捉虫)(1/2)
六月底的黑河, 丝毫没有江州的炎热。
因为前几天一直下雨,气温降的厉害,江风一吹,站在岸边的林蕊林蕊甚至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苏木无奈地脱下身上的外套, 笼在她身上。
一早出门的时候,他明明提醒过蕊蕊,一定要注意保暖。
然而少女坚持风度必须保持住,非要穿裙子不可。
穿裙子就穿裙子呗, 起码穿个厚实点儿的,披个坎肩什么的。像她这样就那么几层纱,能抵什么用。
少女瞪眼:“你懂什么啊?我这是免费给我们服装厂打广告呢。”
也不看看,这临江而立的小仙女儿究竟有多美。
她还没收服装厂的广告费呢。
苏木默默地瞅了她一眼, 暗地里嘀咕, 只要别美得直冒鼻涕泡就好。
距离中考结束一个礼拜, 他们之所以会出现在距离江州几千公里的黑河市,与对岸的苏联隔江相望, 是因为神通广大的何半仙搞定了儿子与干女儿赴苏联旅游的事。
当然, 苏木私心觉得蕊蕊坚持要在此刻跑去苏联玩儿的真正目的, 绝非挣钱的机会时不再来,而是因为再有两天, 中考成绩就要公布了。
蕊蕊显然是想起了自己中考生的身份,鸵鸟精神又发作了。
只要看不到, 就是没发生。
少年看着她在江边臭美, 催促胡厂长给她多拍几张美照的样子, 心情十分复杂。
早知现在,当初她就不能认认真真看会儿书吗?
眼下,从黑河出发去趟对岸苏联,是国内老百姓最欢迎的开洋荤方式。
去年秋天开始的一日游活动就相当火爆,数十万人报名,才有千把人达成所愿。
今年五月底,苏方领导人访问中国结束回国之后,双方关系进一步好转。加上水运条件好转,一日游延长为五日游,而费用却只有区区几百块,堪称良心价大甩卖,于是赴苏旅游更加火爆,堪称一票难求。
据说就连当地领导的亲属,想要过去玩一趟,也到现在都没排上队。
林蕊他们在旅游局排队拿票的时候,还碰上位日本记者。
他来黑河采访铁路建设,很好奇对岸的苏联是个什么模样,想过去采访。
林蕊收了五块钱报酬,帮着他向旅游局沟通了半天,最终还是没能让记者得偿所愿。
从来没这个先例,他们不能开这个口子。
自行车厂的胡厂长朝何半仙竖起了大拇指,由衷地佩服:“还是您老人家面子大,门路广。”
看看,连这么紧俏的船票都能搞到手,真是手眼通天。
他一早就心痒痒想去苏联看看了。除了老大哥情结之外,更多的是他野心勃勃,想将自己的电动自行车推向国际市场。
苏联老大哥,就是他琢磨着的第一站。
何半仙连连摆手,丝毫不掩饰自己拍干女儿马屁的动机。
他指着前头将苏木外套当成围巾系在脖子上臭美的林蕊:“你要真想感谢,就给蕊蕊好好拍几张照片。要不是蕊蕊闹着要过来玩,我也顾不上这一茬。”
自从江彬的真实身份曝光后,何半仙在林蕊面前立刻矮了一大截,莫名觉得心虚。
门派里头几个知情人也看他眼神不善,不仅苏木这个胳膊肘始终往外拐的臭小子成天挂着张脸。
就连无苦那个小兔崽子,一边吃着他从江州饭店打包回来的烧鹅,还一边脸大如斗地控诉:“大师伯,你这就不对了。我小师嫂蠢归蠢点儿,但你也不能这样欺负傻子啊。”
这完全坠了修行中人的威名。
于是头脑简单的林蕊当场就让他见识到了简单的头脑根本不影响发达四肢的发挥,揍得他满头包才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人。
少说风凉话,别假装他个小秃驴没跟干爷爷联合起来骗她一样。
小和尚看着镜子里头自己鼻青眼肿的惨状,当场嚎啕大哭,死活不肯再去苏联。
顶着这么张脸出国,他不要面子啊!
于是这多出来的船票才便宜了胡厂长。
林蕊还巴不得呢离他远点儿呢,每次跟无苦这臭小子待一块儿,就准没好事。
她自己都快拍光了一卷胶卷,总算想起来苏木,硬拉着少年一块儿拍照。
少女作势要逼近他,吓得苏木不知所措。胡厂长促狭的很,直接抓拍下这一场景。
少年面红耳赤。
幸亏对岸来的船靠边,上面下来的乘客吸引了林蕊的注意力。
她跟苏木咬耳朵:“高帽子倒是不少,还说他们过来的都是劳模跟教师,我们去的全是官员跟企业领导。我看啊,他们的样子十之八.九是商人。”
“就是商人。”随船翻译笑了起来,“哈尔滨那边在办进出口商品洽谈会。老毛子得从咱们黑河这边转去哈尔滨。”
他虽然称呼苏联人为老毛子,听着不礼貌,但语气却十分亲昵。
林蕊笑嘻嘻的:“那你们的飞机肯定不够用,他们今晚估计要留在黑河了。”
现在黑河跟哈尔滨之间只有一班飞机四十张票,何半仙也是找了不少关系,才给两个小崽子外加自己跟胡厂长买到机票。
翻译是本地人,语气颇为自豪:“没事,等到下半年咱们自己建的铁路开通之后,来往就方便了。”
作为中苏往来的桥梁,黑河人的经济意识相当强烈,早就察觉到交通对于城市发展的重要性。
上头没钱拨下来,他们就自己集资,从三年前开始修建民间铁路。
林蕊颇为好奇,她听说过私人建桥修公路的,但还真是第一次见识地方铁路。
“那你们的火车也是问国家租的吗?”
翻译招呼等候已久的中方乘客们上船,趁着间隙笑着摇头:“这怎么可能,火车当然得听国家调动了。”
火车这样的庞然大物又不是汽车,怎么可能随意买卖租赁。
“那不行。”林蕊煞有介事地跟翻译强调,“有铁轨没车,等于白搭。”
翻译下意识地反驳:“我们路都修好了,火车为什么不能过来?”
他们这是在为国家减轻负担啊,以实际行动支援国家建设。
林蕊但笑不语,这国家利益跟某些部门的利益或者说某些部门领导的利益可不能划上等号。
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可不是虚话。
地方与地方之间的经济博弈,里头的门门道道多了去。
就说南省的一座名山吧,明明山体基本上在金山县,结果却挂着河源市的名头。
为什么?官方给出的解释是那座山的最高峰在河源市。
实际上真正的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因为拍板决定这件事的领导是河源市人啊。
眼下你黑河市要发展,其他边境城市就不需要进步了吗?
一锅肉摆在面前,怎么抢,各凭本事。
翻译还在怔忪当中,胡厂长却已经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夸奖林蕊。
这姑娘将来能耐大着哩,居然能看的这么远。
铁道部门可不是好像与的,车门一关上,就是个小王国,位高权重,里头的门门道道多了去。
林蕊故作谦虚:“我就是随口乱说。”
胡厂长笑得意味深长:“你这乱说可不是一般的说。我看你啊,将来起码女市长。”
林蕊大喜过望,觉得胡厂长果然高瞻远瞩,将来前程一定不可限量。
苏木默默地抓住她要挥舞的手,冲着胡厂长微笑:“蕊蕊说了,她将来要当科学家,研究芯片。”
少女又是一阵悲从中来,靠在苏木的肩膀上长吁短叹。
中考结束后,她在强烈的精神压力下,被迫主动给老人家写了封信,汇报自己的中考情况,还顺带以大表哥的经历为例子,说明国家应当考虑大学生就业真正的双向选择。
别看眼下大学生包分配,实际上他们的自主选择权也被剥夺了。
这就好比包办婚姻,搞不好长辈劳心费力忙活了半天,最终结果却是亲家成仇家,相看两相厌。
林蕊还详细地描绘了大学生就业指导中心。
今后国民教育水平上去了,高等教育普及化,国家再包分配,哪里还忙得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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