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有希望(捉虫)(1/2)
王大军兴冲冲地参观完养猪场出来。
他跟着奶奶开饭店挣钱之后, 全世界似乎都对他变了脸。
先前费尽心思将他扫地出门的肉联厂, 居然反过来要找他, 请他承包车间。
副厂长言之灼灼,像他这样的人才, 在社会上历练过以后,就应该回厂里头大展身手。
眼下肉联厂真是江河日下,愈发揭不开锅了。
屠宰车间开过年之后, 竟然连一头猪都没动过刀。生猪根本收不上来,还怎么屠宰?
王大军听着副厂长跟他絮絮叨叨, 心里头暗爽的很。
他倒是没想承包什么车间,但这根本不妨碍他暗揣着一颗肉联厂厂长的心,主动的参观了一回养猪场。
一跃成为有为青年的王大军同志,美滋滋地溜达出来,准备跟秋宝叔叔谈一谈关于生猪收购的问题。
肉联厂在价钱上虽然不占优势, 但走量大而且稳定, 养猪场还是可以好好考虑一下的。
王大军意酬志满走向秋宝叔叔。
见了春妮跟小蔡,他先是一愣,旋即热情的打起招呼:“哎哟, 你们也到这儿来玩啦。早说的话,我开车带你们过来了。”
小蔡一张脸铁青, 死死盯着春妮:“是真的吗?”
王大军满头雾水:“什么真的?废话,我跟你们假客气什么?”
春妮面色苍白, 仿佛被风吹雨打过后的桃花瓣, 羸弱不堪。
她什么都没说, 然而这沉默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李家女人的娘家就在佘家头,她慌里慌张地从溪流中拉起郑春分,嘴里头嘀咕着:“这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她都把人送去枪毙了,能耐的很呢。”
要说恨,李家女人头一个恨的就是陈春妮。
如果当初不是这女的发疯,跑到下来视察的省委干部面前告黑状,哪有后面这么多事呀?
准女婿跟他那个镇长爹一并被枪毙了。
她家女儿现在这么惨,关在大牢里头保不齐要做一辈子的牢。
春妮这个烂破鞋倒好了,跟个没事人一样,竟然又找了个体体面面的小伙子处起对象来。
凭什么?这种糟烂货但凡要点脸都没脸再活下去。
“你闭嘴!”大爷爷气得浑身颤抖,“你个脏心烂肺的东西,就该把你一并关到大牢里。”
当初派出所都把人抓走了,因为是绑架谋杀,所以又转到县里头的公安局。
嚯,这去了县城变化可大了。
李家女人的老娘躺在公安局里头。
她已经瘫了,要是关了她女儿,那就请政府照顾她这个老不死吧。
一个瘫痪的老太婆,居然将整个公安局搅和得年都没过成。
然后李家女人居然神奇地被放了出来。
当然她也没敢回郑家村,就住在了娘家。
谁知道即使隔了三四十里地,她也没能安生,非得将别人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才心里舒坦。
小蔡看了眼春妮,丝毫不掩饰失望:“我以为你是个纯洁的女孩。”
林蕊暴跳如雷,一把将李家女人也推进了溪流中,跑到小蔡面前:“我姐哪儿不纯洁了?”
小蔡跟看见垃圾一样,直接往后退,从牙齿缝里蹦出一个字:“脏!”
王大军火了,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子:“怎么说话呢你?我看你嘴巴脏!”
小蔡梗着脖子:“脏还不让人说吗?竟然还有脸装!”
他本以为这是个纯洁朴实的女孩,没想到竟然如此不堪。
王大军勃然大怒,推攘着他:“你他妈的说话给老子放尊重点,你他妈才脏呢。”
正正经经的中专毕业生,斯斯文文的文化人,竟然就是这么个玩意头!
脏什么?脏的是糟心烂肺的人,脏的是龌龊的心。
“就你还有脸说别人脏?”
王大军个子要比小蔡高出足足大半个头。
他伸手一拎,简直跟拎小鸡一样,将人吊得脚尖踮着地。
自觉是整个家中长男的人面色阴沉:“好好说话会不?好好给我妹妹道歉!”
艹,这小子还有脸嫌好怠拐的,他家的妹妹配这王八羔子绰绰有余。
小蔡被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张脸涨得通红,直接喘不过气。
“大军哥,你放开他吧。”春妮突兀地开了口。
王大军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说话声音也像炸雷:“你怕啥?哥在这儿呢,哥给你做主。”
林蕊也抱住春妮的胳膊,她也觉得这男的嘴欠缺教训。
照他的想法,直接给他俩大耳刮子。
说的是人话吗?
长这么大,没人告诉他什么是是非曲折吗?
最基本的礼貌涵养呢?
三观不正的东西,早点暴露出来早点好。
春妮却摇摇头:“我跟他本来就不太熟。大军哥,你让他走吧。”
王大军鼻翼翕动着,鼻孔中重重地吐出一口粗气。
“我妹妹是菩萨,我可不是。”他猛的一松手,叫小蔡跌了个狗啃泥。
王大军指着地上狼狈不堪的男人,“老子警告你,有多远滚多远,以后别再犯我手上。”
一场风波终于平息。
秋宝叔叔家的孩子被母亲打发过来喊客人回家吃饭,春妮却毫无胃口。
她借口家里头还有事,匆忙跟众人道别。
大爷爷面色凝重,伸手招呼这个从村里头出去的姑娘:“走,坐大爷爷的船,大爷爷送你回家。”
春妮还要拒绝,然而倔强的老人已经走向小船。
王大军踟蹰了一下,赶紧跟上。
秋宝叔叔朝他招手:“没事,回头我给你把车开过去,带两头猪是不是?没问题。”
林蕊毫无胃口,吃过中午饭之后,就连无苦带过来的改良型渔网都没办法让她心情愉快。
她看着被推下鱼塘的浮床,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世间最难改变的就是人心,这世间最可怕的也是人心。
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对人指手画脚,没有同情,没有怜悯,有的只有苛责以及指指点点的龌龊。
有山有水的地方,风总是特别大。
风车带动着浮床转动起来,掀起了塘底的淤泥。
原本看着还颇为清澈的地方,原来如此浑浊不堪。
苏木轻声问她:“30年后呢?30年后会不会再也没有这种事?”
林蕊伸出手捂住脸,声音跟机器人一样毫无感情:“不会。”
从某种程度上讲,也许更糟糕。
因为30年后信息更发达,人在键盘背后,恶劣的一面更加肆无忌惮。
不管怎样无辜,受害者终究会遭遇攻击。
人心就是如此可怕,肮脏以及龌龊。
总有人直接跳过他们是受害者根本前提,然后站在制高点上对他们横加指责。
受害者应当这样做那样做,否则就是他们的错。
七嘴八舌的声音,似乎集体忽略了一个事实,怎么没人告诉凶手不要犯罪?
人类欺软怕硬的劣根性啊,在受害者有罪论面前表现的最淋漓尽致。
苏木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她道:“不是所有人都这样的。”
靠在少年怀中的少女突然间跳起来:“没错,所以他们要受到惩罚。”
口业就不是罪了吗?
嘴欠也应该付出代价。
少女眯起眼睛,摸着下巴开始思量应当该怎么做。
苏木有点儿慌,警告她道:“你别瞎胡闹啊。”
“谁说我胡闹的?”林蕊煞有介事地强调,“我这人一贯很讲道理。”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因为凶手家里有老人要照顾,所以就不抓凶手?
这种可怕的逻辑,难道不是在鼓励人们作恶吗?
善良本分老实的人,活该被欺负:凶残霸道不讲理滋事挑衅的人就能够被法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倘若是这样的话,那整个社会距离分崩离析也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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