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1/2）

叶清打集市上回来，不紧不慢拐进背街小巷。

这里是江南小镇，瑞雪化尽，春寒料峭，青石板路像是蒙上一层霜糖，一踩便晕湿一片，路两边是笔直的白墙，高高的青砖勾勒出旖旎的轮廓，层层叠叠向远处铺开，直至消散在朦胧的烟气中。

叶清将小小的身板裹进袄子，脖子缩进领口，只露出一张粉白的脸，她低头走路，不跟任何人打招呼，路过的街坊邻居也似没看见这人，只觉什么影子飘过，脚步声都没留下。

穿过巷子到了城西，入眼是一片竹林，经过整冬的摧残，面黄肌瘦毫无生气，却又好生茂密，

阶下之囚，隔着很远很远的距离见过高高在上的神仙们。二郎神天神贵胄，大概不会记得一枚小小的冤魂。

叶清拈起一颗话梅含在嘴里，故作轻松默默打探起四周，看戏的人都是些淳朴乡民，衣着也都是时下应有的样子。几番考究唯有一人颇为奇怪，这人亦坐于二楼看台，却只看白戏不买任何酒水茶点，显得不是很懂人间的规矩，奈何那人虽一身布衣却身量不凡，店小二拐着弯提醒后只得丧着脸离开。

黎生说有好戏看，大概指的是这个，人间的戏台子怎么编排神仙的家事，天高皇帝远自然没人管，可这又是刮了哪阵风，吹来了谁的冤家。若说二郎神专门来听这出戏，叶清可不信，定是有人故意安排，打发些银子让班主临时换戏目，目的就是让二郎神难堪。

谁这么大胆子。

叶清心疼起老班主，神仙们什么时候约架，都不晓得写在黄历上，真是害人匪浅。

一出戏快唱完，那哮天犬也搜遍了院子的角角落落，最终在东边的柜子上寻到一个香瓜大小的肚瓶，迫不及待打开一闻，立刻打了串响亮的喷嚏。

噗呲--不知谁一个忍俊不禁笑出声来。叶清拿眼角瞥见墙边坐着一个灰衣小个子，待她正想看个仔细，黎生却拎起茶壶给她添水，示意她不要声张。

果然看白戏的高个子慢慢向这里走来，不客气地落了坐。

“你若是玩够了，便将东西还我，我念你修为不易，既往不咎。”

“谢神君好意，不过我既然立下赌约，便没有反悔的道理，还有一炷香的时间这戏便要谢幕了，你若在谢幕之前还找不到，这宝贝便归我，神君要抓紧呐。”

叶清听这声音很清亮，好像是个年轻男子。

“我何时答应你要应你这个赌约。”

“神君已找了这么长时间，难道是怕输，想要反悔不成。”

“我怎知这宝贝是否在戏园子里？”

“神君与这宝贝算是亲熟，怎能感应不到它就在附近？”

二郎神没有接话，算是默认，又听那年轻人道：“人都说二郎神天眼威力无比，我只是想看看，到底是否真如传说一般。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天眼”两个字刚落地，叶清和黎生不禁面面相觑，黎生不是寻常人，叶清更不是，若二郎神君方才开过天眼，定会发现些异常。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既然能生出天眼，必然也有障眼之法，看不出并不奇怪，我猜你是将这宝贝封印在某一个人身上，若我封了这院子逐人查找，未必不能赢。只是我想知道，这般周折诱我来此，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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