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1>(1/2)
在扎利恩能回想起来的“童年”中,他和兄长是没有隔阂的,无论是相处的模式上还是彼此的存在上。在不能外出探险的年纪里只能和克里冈玩耍,对他来说,克里冈就是外面的世界。他能让周围的物体冻结,哥哥能让一切融化,他们之间的游戏玩得再多也不会腻,无限循环又无限变幻。
年幼的扎利恩喜欢在蹄子上放了一块水晶冰,年长的火龙会试着让其瓦解。冰体内部是层层独立、如蜘蛛丝网一样的冰路,坚韧度堪称完美,他们会比试到底是这冰融化的速度更快还是凝结的速度更快。克里冈融化水晶冰的最好记录是三刻钟,而扎利恩每次对水晶冰的升级都阻碍着新纪录的产生。把冰放在蹄子上还有个好处是可以偷偷施法、拖延时间,这作弊一样的小把戏从来没被兄长发现——又或许一开始就被发现了,但兄长从来不提。
这种对垒渐渐成了扎利恩的习惯,就像克里冈习惯每天给他梳洗翅膀一样。他从没想过这些习惯会改变,直到那一天……他还记得那一天,他甚至记得那天的早晨闻起来是什么样的:空气中有浓厚的青草香,夹杂着一点点米斯花的味道。
他记得,那时正值仲春,帕尔塞福涅①已经回到了母亲身边,万物复苏的气息即使对魔怪来说也是一种享受;他记得他伸出自己的铁蹄,轻轻掂量着长约三丈的晶体,向面前的火龙挑衅地点头;他记得,火龙爽快地接受了挑战。
游戏才刚开始,蹄尖温度就升得飞快,扎利恩调整了一下位置,想着是不是自己在编织的过程中出了什么差错。他开始把力量集中到蹄尖,打算无论如何都要撑过一刻钟。
事故就发生在一瞬间:本该缓慢融化的晶体像不堪一击的贝壳般炸裂,原先的位置窜出乌黑的焰火,顷刻间汽化的残冰无处可逃,只能无助地翻搅着。
扎利恩感受到了从未感受过的剧痛,他发出厉声的哀鸣缩回蹄子,疯狂后退,可不管他怎么努力,火焰都不肯褪去,身边的草木因他的恐惧而结上厚厚的冰霜,雪与冰雹齐下一如深冬,就连寒风也在尖声咆哮。不曾料到这一幕的火龙也受到了惊吓,他想向弟弟跑去,地上的厚冰却如刺一样使他寸步难行,他无法控制这全新的烈火,不论做什么都是徒劳,黑火随着他的情绪变化,越烧越旺,瞬间便吞没湛蓝的前肢,遮蔽冰龙惊恐的双眼。
那场景至今仍是扎利恩的噩梦,他的身边已经变成了冰天雪地,他已经精疲力尽,不能让空气的温度再降低一毫,蹄上却依旧是炽热的烘烤。他还记得远方传来了兄长的声音,至于在喊什么,他一点儿都不知道。
可怕的记忆到此为止,不知是疼得失去了意识,还是因为过度惊吓而忘了之后的事,等他清醒过来时已经好好躺在母亲的巢穴中了。母亲说是父亲及时赶到平息了事态,但每次向父亲求证,父亲都闭口不谈。
扎利恩过了很多天才见到哥哥,因为他花了很多天才重新站起来,锥心的痛即使在梦中也不放过他,拖延着康复的时间。
火龙就端坐在洞口外边,看起来像是刚刚抵达,又像是等了很久。一瘸一拐的扎利恩轻摇尾巴打招呼,对方却没有开口的打算,他只得费劲地抬起被母亲用草药包得紧紧实实的右蹄,先一步打破沉默:“父亲身上都是伤痕,他说那是他的荣耀,你看,我也有我的荣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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