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1/2)
魏长昕听见身后一丝风声,狐疑地回头,一直紧闭的窗子不知何时开了一缝,他脚步顿了顿,周子澄和谢遇已然离开一段距离,他便迟疑了一下,还是转身回去,打开窗子往外看了看。
他在二楼,街上没几个人,都是稀疏的灯火。
他放在窗框的手一动,关上窗回头,屋子门口站了一个人。
是金自劭。
魏长昕不知道要先招呼他一声“你怎么来了”还是“你烦不烦呢”。
一早,他对这个人的印象还是爽朗与不拘小节,虽是个“名不副实”的长胡子大汉,但也比阴阳怪气的承华殿那位付息顺眼得多,还隐隐有些崇敬,毕竟他资历与阅历都摆在那,除此之外就没别的什么感觉了。
可刚刚酒馆一顿天聊下来,魏长昕对他又十分不待见了。他说起话来句句听着都诚恳,好言托他们去南蜀,还一脸“师弟们不相信我也无妨,可我又做错了什么”的无奈与无辜,可实际上把什么都藏着掖着,半是威胁半是糊弄,每句话掰开看都别有深意,没一句能听的。
魏长昕没事根本不想见他,没好气道:“金师兄好久不见啊。”
金自劭不跟他废话:“你大师兄他们回来了,言师弟也解了毒,不日就会回天乘,此行种种我已和言师妹说明,一切按先前说的行事便可。”
魏长昕一愣:“毒?怎么回事?”
“你没听过‘玉凤成归’吗?”
“我听过,不仅听过,还亲眼见过,”魏长昕盯着他,“你不会……”
“……”金自劭眼角抽了抽。
“‘玉凤成归’毒性是能解,可你这也太狠心了。”魏长昕一个劲摇头,仿佛这人良心废了,没得治了。
说是这么说,可到底怎么样魏长昕心中还是有数的。
金自劭说的那些事情大都是真的,想将“清望”扯进来也是不假,他大概也不知道鸢绛阁和魔教有什么关系,一切都在迷雾中,若是想找人掺和进来,“清望”的确是可控又安全一些,虽说是利用,但“清望”本就与之千丝万缕,且鸢绛阁若是倒戈魔教,全天下都乱,他们不可能置身事外。
比起最后海水泛滥不得不跳进去,被天乘拉着上船反而更有利。
金自劭把一切都言明,这已经可以说服魏长昕南去了,何况这时又多出一个“空樾”,谢遇也是跑不了的。
言素珺中的不是致命毒,除了拖住他们,魏长昕想不出别的目的,既然金自劭请他们去南蜀的事情能行了,那还有什么必要拖他们呢?
所以虽然搞不清到底怎么回事,可他不觉得这和金自劭有关,压根没有理由。
金自劭给了他一个“你是蠢货吧”的表情,接着道:“解药是我从宋七宪身上顺来的。”
魏长昕:“……”这又是什么情况?
虽然偷的是解药,可这也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事,金自劭顿了顿道:“我本打算结束九渔山的试炼之后回山向师尊禀告,再继续追踪魔教之事,只是没想到这位宋师兄横生枝节……方才回客栈,听到些只言片语,便顺来了,仔细一看果然是‘玉凤成归’。”
魏长昕:“……”迷路果然坏事,同时离开酒馆,他们刚到,这位金师兄连墙角都听了还顺了解药救了人。
他这番话仔细说来和魏长昕其实没什么关系,不过确实有提个醒的意思,这倒让魏长昕想起之前翟桐在山洞中说的话。
修士在机缘巧合拜入仙门之前都是普通百姓中的一个,其中也不乏名门世家的子女,翟桐说她家是京城的铸匠世家,宋七宪与她俗家相识,也是京城人士,那家世估计也差不多,说不定还只高不低。
而她当时那句“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师兄你呢”也不是仅仅是想接近他套近乎的意思。
魏长昕心里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所以当时才用什么“生于清望长于清望的小玉郎”搪塞过去了,那句见过也有可能是真见过。
真是越来越不简单了。
魏长昕抛开自己的疑惑,对金自劭笑着说道:“多谢金师兄挂怀,多谢多谢,师弟一定多多保重,势必完成您的嘱托。”
金自劭大概是没话和他说了,觉得也该走了,转手离开。
他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似的,看了看魏长昕,欲言又止。
魏长昕见状,道:“怎么?金师兄还有什么事?”
“谢师弟……”
魏长昕连忙摆手:“不用谢。”
金自劭:“……”
魏长昕皮完了,清了清嗓子,略微正色道:“我师弟怎么了?”
“小谢师弟他是不是……”金自劭神情有些古怪,很适时地停顿了。
魏长昕盯了他半晌,倏地皱眉,沉下脸:“你跟踪便算了,还偷听我们讲话?”
“那倒没有,”金自劭修行时间是长,但实际没比魏长昕厉害多少,还没有托大到能偷听他讲话而不被察觉,“我就是看见了而已。”
魏长昕稍作回忆,他自己和人本身不怎么有距离感,跟人勾肩搭背也没什么,但谢遇不一样,若是说从九渔山出来后他有什么稍微亲密些的动作,那大概是白日两人在树下的时候拉了魏长昕那回。
魏长昕眯眼,质疑道:“你看见了?那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去入剑阁的?你用眼睛看见的?”
金自劭:“……”
道貌岸然,听人墙角,什么玩意儿!
魏长昕冷冷“哼”了一声:“说吧,听了多少?”
金自劭:“……真没听见,你不是在洞中就要去入剑阁了吗?”
魏长昕一愣,恍然一点头,他把这个忘了,看来是真的没听见。
大概他的小少年爱红耳朵,拉人都拉的含蓄缱眷,旁人一看就得想歪。
魏长昕知道他没听见什么,心中有了底,“哦”了一声,神情松散,仿佛不以为意:“你说的早上吧,他缠着想和我去入剑阁,怎么了?”
金自劭这一月来看他俩同进同出,现在听他这么一说,越发确定心中的猜想,斟酌道:“如今的世道不是说完全不能容……这个,嗯,男子,你也知道,但此事……”
金自劭递了个眼神过去,除开掌门交给他的事情,就单对金霜殿这几个师弟来看,他还是欣赏的,也有好言相劝的意思在其中:“修道者说是清心寡欲,专注修行,但那是早几百年的旧想法,当今天下修士都没打算做神仙,他有心也不是坏事,只是怎么说呢,到底你不是女子,这……”
魏长昕自然想过,不过他喜欢的就是男的,这掰得过来吗,他压根没把这当一回事。
金自劭话说得妙,也不打算伤人:“你当他是孩子,他大概不这么想,能拒绝就得趁早,不然日后便难了。”
他意思明确了,人是孩子,你不能溺爱孩子,你得给人指条明路。
魏长昕气笑了:“你意思我得伤他心了?我师弟还不能喜欢我了?”
金自劭半点不觉得有问题:“一时喜欢也不过是一时的,以后怎么办?他离不了你了还怎么改回来呢?长痛不如短痛。”
这什么和什么呢?
魏长昕道:“一时喜欢一时爽,那就一直喜欢呗,他离不了我就陪他待着哪也不去,谁还不会宠个孩子了?”
“不是……”金自劭还要劝他,突然意识到他笑得很深意,愣了,“你该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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