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2)
三月底,韩牧回到了平疆。
宋家军巡兵至郦城,听闻岐合城有小股山匪作乱,宋苍蒙命韩牧调遣百名精兵前去平乱。岐合距平疆不过百里,平定了匪乱,韩牧取道平疆再往郦城,奉命将本月西北官兵往来派遣的月报呈送至宋苍蒙手中。
虽然只是解决匪祸,但也算打了胜仗,韩牧心情大好,回平疆大营拿了月报,第一件事就是去将军府见宋旋。
“韩小将军好生威风啊,可还记得你的患难好友被困平疆?”
“这是哪里话,小爷我立了功,第一件事儿不就是来拯救你于水深火热么?”
“怎么?我能离开平疆了?”
“那倒不是…”韩牧一脸高深莫测:“不过这封月报中定有你感兴趣的东西。年前舂岭水患,威武候之孙奉命前往,治水有功,上个月迎春祭典,你外祖父为他封了一个户部要职。不过,相比于皇帝陛下,毓贵妃似乎更为心急,特意问他可还记得小时候与你一道在御花园玩乐的趣事。”
“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事儿。威武候与天子乃表亲,若我与他的孙子在一起,岂不荒唐?”
“有何荒唐,乐微公主不也嫁给了自己舅父的长子。相比于血脉亲缘,天子觉得安心才是最重要的吧。”
韩牧所言不虚,相比于身世品性,巩固皇权才是皇室嫁娶的真谛。宋旋人不在庆阳,却徒担着公主的虚名,于婚嫁上毫无自由可言,自然心有不甘。
思及此事,宋旋失去了玩乐的心思,一言不发。
“阿旋,别想了,此等消息能入我耳,必然已是事后闲谈,你与那威武候之孙没甚缘分,无需担忧。”
“那还要多谢韩小爷了…”宋旋兴趣缺缺。自过了十六岁的生辰,隔三差五就有信件从景元宫传来,她那身为皇贵妃的外祖母时常旁敲侧击,好似只要她意有所属便能心想事成:“罢了,求人不如求己,我还是要自谋前程…”
“嘿嘿嘿,”韩牧随手将月报丢给宋旋:“这月报多少也算末等的机密,就算你不大稀罕,可也算是过目了,那是不是能把哥哥我的密信呈上来了?”
“我以为你浪荡这些时日已经忘了书年。”宋旋早有准备,从袖中抽出一封信函。
韩牧与沈书年是青梅竹马,两人皆长宋旋一岁,同年进学于揽月书院,同窗十余年。韩牧十五岁后奉父命从军,日日出入军营要塞。一年前,沈书年之父沈约受买官案牵连,贬官东南小镇,沈氏一族皆迁居泉林。
天南地北,一对有情人自此分离,只得通过书信聊表爱意。
韩牧迫不及待打开信件,脸上是难以掩饰的期待。
宋旋不欲继续做那只传情的鸿雁,随手打开了桌上月报。
如韩牧所言,月报并未记录什么重要往来调遣,唯一与平疆相关的是梁仲康赴任太守这一遭。反而是月报后的附信,吸引了宋旋的注意。
通篇内容,除了介绍梁仲康不甚光彩的政绩,还会录有一份生平过往。
谢檀,字夷昇,成帝元年朔州人。
成宗八年,谢檀之父,朔州小将谢骋,盗窃军需被俘,后越狱,屠戮狱卒,罪无可恕。时任朔州太守陈良温立判其斩立决。
幼子谢檀,助其越狱,罪难恕,念年幼,免刑罚,贬为朔州兵奴。
陈良温勤兵有功,翌年升任礼部侍郎。
成宗十三年,继任朔州太守何束再审军需案,谢氏平反,谢檀脱离奴籍,入朔州太守府,为太守门生。
陈良温因此贬官长宁,为长宁京县令,又五年,升任大理寺卿。
成宗十五年,谢檀入文恪书院。
成宗十八年,得梁与岚赏识,入总督府为门生。
成宗二十年,传与梁与岚之女有染,为梁与岚所迁怒,离开总督府,后受梁仲康胁迫,随行平疆。
“若为梁与岚的门生,值得梁仲康胁迫,又怎会真的受制于人呢?”
“你说的可是梁太守随行的谋士?”
“你也知道他?”
“去年随军演练,途径总督府,正是此人往来接洽,极得梁与岚看重。我猜想,定然是那与梁小姐不得不说的故事惹怒了梁大人…”
“这倒奇怪,若真与梁小姐私相授受,也未尝不能成为一桩美事,我看这谢檀倒是沉得住气。梁大人有这才貌双全的门生,何必费力扶持梁仲康这草包?”
“你这丫头,就知道看表面,兴许梁大人觉得他心思不纯呢?”
“从兵奴到总督门生,莫说心思纯良,寻常的聪明人也少有这份心性和能力吧。”
说起兵奴,两人不约而同想起销声匿迹许久的方遇竹。韩牧收起手中信件,斟酌道:“阿旋,你可是意有所指…”
“没有。”
“我还没问,你就否认,简直昭然若揭。”韩牧摇摇头:“做哥哥的提醒你一句,大齐被流放过的官宦之后成百上千,却不是人人都是…”
“我岂会不知,不过是…惜才罢了。”宋旋意味不明地皱眉:“人皆有求,此人看似意在仕途,可其父之冤,陈良温并未付出什么代价…”
韩牧了然:“如此看来,梁仲康与他的谋士不是肝胆相照的主从,这位梁太守前途堪忧啊。”
纵然是长于西北的将相子弟,行事豪放直爽,却也逃不过权力熏陶,一旦牵扯家族派系利益,大多懂得三思后行。
“还是说说书年吧,她在泉林过得可好?”
“不算好也不算差,只是见不到我…”
韩牧难得说出如此酸话,宋旋忍住笑意安慰道:“你也不要太过担心,泉林虽远,但是个风景秀丽的好地方,只是信件往来不便。你们一个非君不嫁一个非卿不娶,还怕以后不能在一起么?”
翌日,韩牧返回郦城,宋旋只得去善齐书院打发时光。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