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时【二更】(1/2)
纪平韦舒兰带着纪温玦离开了。
其实说“逃”更为合适。
纪杬放空了一夜。
怎么说呢, 被抛下, 她竟然不觉得意外。
反而有一种, “啊, 他们终于这么做了”的果然感。
不想哭,也不觉得悲伤, 茫然过后,没什么感觉。
生活还是要继续。
可就是睡不着。
你说奇怪不奇怪。
马丁也一直没个信儿,她发过去的消息如石沉大海。
纪杬看着发过去的短信,一夜没合眼。
第二天, 还能没事人一样继续去上课。
她都觉得自己很厉害。
当天下午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纪杬楼梯上到一半,就听见哐哐的拍门声送上面传来。
她顿时停住脚步。
又是两下拍门声。变得点儿像砸门了。
是从她住的那层传下来的。
男人嗓门很大:“姓纪的!别他妈装死!你现在出来咱们还有得谈!”
另一个男人说:“我听说他带着老婆孩子跑了, 不会是真的吧?”
第三个男声狠啐:“操.他妈的,瘪犊子真的敢跑?”
纪杬不动声色,放轻脚步下了楼。
在楼下等了十分钟, 三个男人才下来。她小心地躲在一边, 记下了这三个人的长相。
确定他们都走了,周围没人盯梢,她才重新上楼。
防盗门上贴了几张大字, 白底红字, 都是催债的,话放得狠,触目惊心。
纪杬没动门上的纸条, 开门进去, 简单收拾了几样东西, 给夏晗打了电话。
夏晗父母之前听过女儿谈起这个朋友,也有点儿印象,每次去开家长会的时候她的家长从来没去过。
夏晗是不可能直白地告诉当老师的父母自己这个同桌曾经的丰功伟绩,在二老面前使劲儿说好话,一顿夸就是了。
一顿不够,那就再来一顿。
总之在女儿的潜移默化下,二老对纪杬先入为主的印象还不错,这会儿听女儿说要来,赶忙买菜的买菜,洗米煮饭的煮饭,烧了一桌子好菜招待她。
“纪杬,我听夏晗说你是学音乐的,这个暑假在集训吧?”夏母看了眼她靠放在沙发边的吉他,夹了块红烧鲤鱼到她碗里,“来,吃点儿鱼,对大脑好,集训天天上课,别把脑子累坏了。”
纪杬不太自然地点了点头:“谢谢阿姨。”
“妈,你当喂小孩儿呢,人有手有脚的,自己会夹。”夏晗说。
夏父警告地敲了下碗,瞪她:“好好说话,来者是客,懂不懂礼貌?”
夏母一巴掌拍到丈夫小臂上,“训就训,拿筷子敲什么碗?赶明儿让你上街头敲去。”
夏父:“……”
夏晗假装低头扒饭,偷偷笑。
纪杬从没在这样的家庭氛围中吃过饭,感觉很陌生,却也很有趣,不由自主地翘了翘嘴角。
饭后,纪杬想帮着收拾收拾碗筷,被夏母拦住了,“我们来就行了,你跟夏晗去玩儿。”
她和韦舒兰年龄相近,目光温和真诚,纪杬有些无所适从,“嗯”了一声,松开手。
夏晗刚吃饱,就抱着一袋薯片窝在沙发里啪啪拍着旁边的空位:“来来来。”
纪杬在她身边坐下,她把薯片递过来,嘴巴里咬着一片,“喏。”
纪杬摇摇头,拿过茶几上的手机翻了翻。
夏晗“唔”了一声,舌尖伸出来一卷,把薯片卷进去,咬得咔嚓向,从茶果盘里捞出个洗干净的青枣塞她怀里:“那你吃这个。”
她心不在焉地接着那颗青枣,眼睛没从手机上移开。
见她这样,夏晗有些担心:“杬杬,你没事吧?怎么了?”
接到纪杬说想过来住几天的电话时她就觉得不对。
纪杬垂下手臂,往后仰,靠在沙发上闭了闭眼,心烦意乱地捏了捏鼻梁,说:“我联系不上我的老师了。”
“老师?你之前说过的那个维也纳来的音乐老师吗?”
“嗯。”
“他去哪儿啦?”
“澳国。他去旅游了。”纪杬说,“前天晚上跟他聊了两句,然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了。”
“澳国……前天晚上?”夏晗的语气突然奇怪起来。
纪杬坐起来,见她皱着眉一脸古怪,心里咯噔一下,“怎么?”
夏晗吞吞吐吐道:“那个……杬杬,你们前天晚上几点聊的天?他有没有说什么?”
纪杬直接把那天的聊天消息递给夏晗看。
然后她看见,夏晗的表情愈发凝重,把手机还给她时,脸上的表情有一丝不忍,欲言又止。
心跳骤然加快,她下意识地抓住夏晗的手腕,声音有些紧绷:“怎么了?”
夏晗不安地舔了舔唇,纪杬的眼神有些可怕,她移开视线,才说:“我今天早上看到一则新闻……澳国一艘游轮前天晚上途经东海岸的时候,因故沉没了。”
而且看马丁跟纪杬往来的消息时间,跟新闻上播报的沉船时间对得上。
她拿过手机,搜出那条新闻给纪杬看。
那条游轮上有二十多名中国游客,新闻一在国内出来,这两天网络上热议朝天。
而纪杬忙着集训,已经好一阵没关注网上的消息了。
“沉没?”纪杬茫然地喃喃。
她忽然想起来,今天去上课的时候,有听到班上的同学提过什么“沉船”,而她一夜未眠,注意力很难集中,左耳进右耳就出去了。
而给他们上课的那个老师,是马丁说的那位朋友,下课后他叫住纪杬,好像是想说什么,最后应该是看她不怎么在状态,什么也没说,只让她回家好好休息。
“也有可能不是马丁老师在的那艘!”看着她这样,夏晗突然很害怕,手足无措地说,“你看看马丁老师是哪天的行程,说不定他的那班游轮观光早就结束了,只是才想起来给你发照片呢?”
“就是当天的。”纪杬说。
“纪……”
“是当天的。”
“……”
纪杬的样子冷静得可怕。
夏晗张了张嘴,可话到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良久,她只能无力地说出一句:“杬杬,你千万别急……等等消息吧。”
“嗯。”纪杬垂眸,握着手机的手用力渐渐泛白,嗓音干涩,“我等消息。”
然而马丁的消息还没等来,先等来了另一个人。
在夏晗家住了两天,第三天早上,纪杬和往常一样早起去上课。
她问了集训机构的那位老师,他也没有任何关于马丁的消息。
只是这一问,直接证实了马丁确确实实,在那艘游轮上。他在出发跟这位老师聊过几句关于行程的事情。
更多的,她不敢去想。
也不愿想。
夏晗家住在四楼,两层楼之间的拐角的楼道都有一面半雕花镂空的墙,可以看到楼底的情形。
她走到二楼的时候,往外面看了一眼,随即便顿住。
楼底站着一个男人,不耐烦地抖着腿,点了一根烟。
吞云吐雾间的那张脸,她记得。
是那天去砸她家门找纪平要债的三个男人其中一个。
纪杬转身往楼上走,停在上半层有住户的楼梯拐角,微微蹲下。
这个视角她还可以看到那个男人,但从他那儿却是看不到自己的。
他没有直接找上门,说明还不确定她到底在哪一户。
纪杬蹲得腿都麻了,最后干脆直接盘腿席地而坐,就这么无声地跟他耗。
期间下楼或上楼的住户经过时都要古怪地盯她好几眼,甚至有一位热心大妈问她:“小姑娘,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啊?”
楼道里声音回响,纪杬第一时间先转头观察楼下那个男人,他正好在接电话,没注意楼上的动静。
她松了口气,对大妈说:“我没事,阿姨。”
“真的?”大妈不太放心,“你要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就说,阿姨看看能不能帮帮你。”
“不用了阿姨,我真的没事。”
纪杬压低音量,好说歹说,才终于摆脱大妈的热心询问。
她继续从雕花墙往外看,男人挂了电话,应该是有人找他,他往楼上看了眼,表情难看地转身离开。
纪杬在这儿跟他耗了这么久,上课也该迟到了。
她想了想,干脆以身体不适为由请了个假,折回楼上。
她突然回来,夏晗才刚刚起床,边刷牙边跑过来给她开门,嘴巴里还含着口牙膏莫,口齿不清地问:“嗯嗯唔嗯嗯?”——怎么回来了?
纪杬简单跟她说了下情况,在女孩儿震惊呆滞的目光中,回卧室收拾上东西,准备走。
“不是去上课吗,怎么回来啦?”夏母被她这动静吸引过来了,她并不知道纪杬家里的情况,只当是单纯来找女儿玩儿的,不由困惑,“这就要走了?不再多住两天吗?”
“不了阿姨,我家里人催我赶紧回家了。”纪杬说。
夏晗赶忙帮腔道:“是啊,她爸妈都生气了。”
夏母虽然失望,但能理解:“那快回去吧,好好跟父母沟通一下。如果不行就打电话给夏晗,阿姨跟你爸妈说。”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纪杬动作一顿。
抬头和夏晗对视一眼,两人的表情都不大好看。
夏母没注意两个孩子的反常,说着“来了”就要去开门。
“妈!”夏晗一着急,也不管那么多了,先拉住她妈。
“哎,拉我干嘛,给人开门啊。”
“阿姨,我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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