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2）

“先洗澡吧。”杰克放下东西后带着龙进了浴室，浴室不大，只有个小小的浴池冒着袅袅热气，浴池是仿古的样式，池边雕着繁复却不算精细的花纹。龙张开双臂，让杰克脱去它身上的衣服，然后踏进了池子中，浸入水中，翻身趴在池边。

杰克把衣服放在一旁的架子上，看了一眼一脸满足的龙，露出相似的表情，走了出去。

他在客厅找到纸笔，写了份清单，摇了摇传唤铃叫来旅馆的侍者，吩咐他去市场买清单上的东西。

关上门，听到浴室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杰克心里一紧，疾步走进浴室，看到了在乳白色的雾气中黑色的龙，比之前长大了一些，浴池很小，它的翅膀委屈地张在水上，扫落了池子边的架子。

杰克走过去，手放在龙的头上，还没有摸，龙就委屈地蹭了蹭，金色的眼睛由下至上地看着他，在诉说着自己的不满。他无奈，说：“乖乖，这是没办法的事，请忍耐一下吧。”龙发出低沉的呜咽，他捡起水瓢，跪在池边舀水浇在龙的翅膀和背上，抚摸着那被水温暖了的鳞片，神态有一丝缱绻。

两只翅膀被水浇透后，龙又变回了人形，杰克看着这过程，不自觉地捏紧了水瓢。

“你！不洗吗？”还没彻底变回人形的龙浸在朦胧的水中，身上还残存着黑色的鳞片，它金色的眼睛仿佛也是融在了一池水中，湿漉漉的看着它，叫人心生怜惜——对着这披着人的皮囊的传说中残暴的龙类。

“……你洗好了我再洗。”

“为什么不一起？”

“……浴池太小了。”

龙疑惑地看着他，低头潜进水中，泡了一会之后豁地站了起来，水从他的头发、睫毛滑落，落到地上。它踏出浴池，杰克连忙用浴巾将它包住，声音中有些不明的意味：“别着凉了……去睡觉吧。”

他把龙送去浴室，一个人面对着满室雾气。

杰克洗好出来之后发现龙趴在床上睡着了，他走过去在旁边躺下，龙的鼻子动了动，嗅出是他的味道之后身体向它靠近，蜷缩在他怀里。他一哂，伸手圈住他，随即又有些怅然。他看着龙的脸，眼神从那纤长的睫毛走到它抿着的唇，在心里叹了口气，扭头看着床顶的轻纱帷幕，莫名地想起和龙在北以利的夜晚，那时他抱着蜷缩成一团的龙，躺在草地上看着低垂的无垠的星河，而龙在他怀里酣睡，他感到一阵眩晕，恐慌与热血从他的大脑流向躯干，最后在心房汇聚，比头贴在那里的龙稍快些。

他想了很多，最后还是在星河下做出决定。

他要让这条稚嫩的龙回到他母亲的怀抱——他不相信传说，奶妈的话在他听起来荒诞可笑。

杰克吹灭蜡烛，听着龙缓慢的呼吸声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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